随次心......
柯会雯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她明白其中有儿子太多的心酸跟无奈。
她深吸口气，压抑住体内不断激荡叫嚣的悲痛，沉声问道：“行舟，你怪过我吗？”
没有过多的语言修饰，她只想知道在对方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从来没有当过母亲，也没有参与孩子的童年，更甚着......她有时候都在怀疑，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过汹涌母爱的时候，以至于现在才开始心疼起孩子。
就像是找不到方式方法的傻子，在寻求自我心理安慰。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发觉身为母亲的自己，这个身份早已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闻言，林行舟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扫过眼下的一点黑痣，面无表情的脸庞上一片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关于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自己享受着旁人想象不到的优质生活，就要因此背负常人难以接受的责任跟义务。
这些责任与义务已经压得他没有喘息的机会，也便没有时间去思考多余的事情。
“不怪。”
他的眸光微闪，瞳孔里盛满了女人惴惴不安的姿态，没有任何不满得回道。
“我相信我走过的路，就是最完美的路。路上的人跟事情，都是风景。你给予了我开始，无限的希望，我感谢你。但是我同样希望，在结束的时候，你能不加干涉给我无限的可能。”
这番话，不是在客套，是他的心里话。
即使如何不喜欢母亲干涉自己的生活，仍旧尊重对方的同时，希望对方尊重自己。
听完这些话，柯会雯眼中的泪水终于压抑不住，顺着眼角坠落下来。
她扯了扯唇角，目光深深，看着跟前的儿子，缓缓开口道：“行舟，我......妈妈，尊重你的决定。”
在这一刻，她明白了儿子的需求，同时知道了自己该像对方一样如何当一名母亲。
“我能抱你一次吗？”
展开双臂，她扬起脸，满眼期望得看着高大的儿子。
林行舟抿直了唇线，沉默着没有出声，他垂下视线落在对方伸来的手臂上，眼中的神色没人能够了解其中的含义。
远处的简瑶抱着女儿，看着好似僵持住的母子，眼底的探究之色逐渐浮现出来。
跟林行舟结婚的这几年，毫不客气的说她很幸福，有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丈夫、聪敏漂亮的女儿以及过得去的公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林家人藏着某个秘密，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秘密在行舟身上，更是在自己身上。
可究竟是什么，她无从得知。
“妈咪，你在想什么？”
林漾捧着母亲的脸颊，奶声奶气的询问道。
女儿的问话，唤回了简瑶游离在外的思绪，她低头在其额头亲了一口，柔声回道：“没什么，漾儿是不是无聊了？”
“不要。”
摇了摇头，林漾拒绝道。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去游乐园玩，于是紧接着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能带漾儿去玩呀？我都等不及了。”
“你这小家伙真是个急性子，等爸爸跟奶奶聊完天，我们安排安排带你出去，好不好？”
简瑶抬手刮了刮女儿的鼻梁，一脸无奈道。
“好耶！”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漾当即扬起笑脸，高举手臂表达自己的快乐。
“我最爱你了，妈咪。”
说着，她撅起嘴巴在母亲的嘴上，深深亲了一大口。
这厢母女俩人温馨互动，那厢的母子二人则是继续僵持着。
柯会雯停在半空中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眼中的期望缓缓湮灭，直至失望。
她露出一抹苦笑，收回自己的手臂。
却在下一秒钟，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母亲......”
林行舟开口喊道，久久不曾说话的嗓音，透着一股细微的嘶哑。
说着，他迈出脚步，展开双臂将面前的长辈揽入怀中。
两个曾经那样亲密的人，在几十年后终于又一次的靠近了。
轻浅的抱了一下后，他松开了双臂，说道：“有空跟我们一起陪漾儿去游乐园吗？”
“有......有空。”
短时间内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柯会雯，竟然喜极而泣。
尽管儿子不曾说什么话，可她明白对方想要接受自己了。
好似从天而降的宝物，突然的拥有让人惊喜万分。
听见女人的答复，林行舟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不同于过往的客套，带着一股温柔。
柯会雯忍不住看呆了，她还是第一次从儿子脸上看到如此亲切的表情。
这个时候，她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
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她看到抱着孙女的儿媳，脸上顿了顿，紧接着忍不住低头，又是一阵欣慰。
现在有人爱行舟，填补了对方的很多空白，这才是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吧？
微风吹拂，划过每个人的衣角，发丝飘动的同时，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对外自我保护的坚硬外壳，在此时土崩瓦解，只剩下一片柔和。
......
天色渐深，林漾在游乐园疯玩了一下午，在回来的车里便陷入深深的睡眠。
外界的霓虹透过车窗洒在后座的男人脸侧，在他脸上形成一片莫测的保护罩。
简瑶摘下口罩，放松了下来，她侧身看向抱着女儿的丈夫，轻声道：“你总是抱着她，把她惯得都不想自己走路了。”
“女儿嘛，总是要宠着些才好。”
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顶，林行舟眼中满是宠溺跟爱护。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脸上同样戴着口罩，嗓音透过口罩带着特有的磁性。
“你呀......”
简瑶探了探身，伸手拿下男人脸上的口罩，颇有些无奈道。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她出声道：“对了，过两天国外预约的体检到时间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