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秉性如何？”
姜离显然是没有想到裴竹仪会过来问他这个问题。
“太子……太子……”一说起林白，姜离只能想起来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干出来的那些不太带着脑子的事情。
比如说小时候感情非常好的时候，上个茅房还要手拉手（一度成为了兄弟两个此生最痛的悲伤往事）；非要和小太监一起抓蛤蟆，摸了一下嘴之后，两个人当天下午就成了香肠嘴；背书背不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想办法装病（主要是帮着姜离装）……
往事如烟，但这种类型的往事永远都会被雕刻在彼此记忆深处的耻辱柱上。
忘记？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哪怕是日后登上极乐世界，在看清楚彼此的脸之后，都不能忘记这样的事情！
姜离眼神飘忽，说话的时候难得的吞吞吐吐。
素来利落的嘴皮子破天荒的变成了哑巴，说天说地的弄了半天，才终于在裴竹仪内心彻底消失之前给出了答案。
“林白性格怯弱，但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毕竟是身份尊贵，在深宫之中，除了……没有人能够指责他什么。久而久之，性格上也有些欢脱过头。但本质上仍是纯真，在我看来并无不妥之处。”
裴竹仪心中的弦一松。
“这样看来，外界传闻不实。”
裴竹仪进来的时候，姜离正在换衣服，头发未免散乱了些。从裴竹仪站着的角度看去，能够轻而易举的发现姜离和林白脸上的共同点。
两人之间的谈话就这么一笔带过，姜离并没有去问裴竹仪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样的话，裴竹仪自然也没有去问什么“为什么不澄清”这样的愚蠢问题。
林白的好转是在第二天早上。
少年踉跄的从床上起来，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压在了裴竹仪的身上。
“殿下小心。”
裴竹仪幼年时期的确是过了苦日子，但此后多年，长公主林静也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养子吃一点的苦。因此在伺候人的方面，裴竹仪还真的比不上孟九安。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白偏偏就是觉得这样很舒服。
甚至是身体的恢复速度都比以往更快。
姜离在林白的书房里整理了太傅（他爹）留下来的课业，像是无心说道：“原以为孟公公伺候殿下多年，现在猛然换了一位公子哥儿过来，殿下应该是不舒服才对，没想到殿下居然能适应的这么好。”
裴竹仪听着，仍然不说话。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说话。
听起来是在挖苦对方，可……究竟代表了什么，两人一听便知。
林白裹着厚重的大氅，窝在书房中格外另类的榻上，不高兴的瞥了姜离一眼。
“表兄和我之间感情深厚，这些天怎么不一直在我身边待着？”
姜离一听，嘿，这小子听不懂人话里面的意思，却挂念着要给裴竹仪这个才在他眼前出现了几天的小子出气。
“呵呵。”姜离笑的哇凉哇凉，“我在你身边给你下绊子，好让你恢复的更慢一点吗？”
“不挡着表侄的一片心意罢了。”
裴竹仪一口水呛了喉咙。
三人里面按照年纪来看，裴竹仪其实是最大的。奈何……辈分最低。
才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而今身量高挑也就比杨云嵩矮了一点，单看起来也很壮实。
屋子里的两个细豆芽却是他舅舅和表舅。
林白关切道：“怎么了这是，没事吧。”
姜离冷飕飕的在一边捅刀子：“表侄怎么这么不小心，喝水的时候也要小心些才是啊。”
裴竹仪这下被呛的有点狠，愣是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一张脸被憋得通红，也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被呛出来的。
毕竟这个话题有些恼人。
林白一个走路还不稳当的病患颤颤巍巍的就要下床过来查看一下，这一下把裴竹仪吓得咳的更狠，连姜离脸上的神色都发生了改变。
起身几个箭步冲到了林白的面前把人按了回去，然后快速走到裴竹仪的身边，很是报复的用力拍了几下他的后背。
“这年头喝水也能呛死人，表舅今天教给你这句话，你千万记住才是。”
林白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做贼心虚的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最后挣扎一下。
姜离手一顿，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咳嗽的裴竹仪一起看了过去。
少年身上穿着鲜红色的衣裳，血气凭空而生，好像他真的变成一个健康的人一样，躲闪的窝在那里，像是一只警惕的兔子。
姜离双手抱在胸前：“我爹、太傅留下的课业，你自己写。”
林白脸上笑容僵硬。
裴竹仪笑着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
在示意自己会帮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