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祖母，”沈云湘还是嗫嚅着开口，“薛先生说，那是父亲的骨肉。”
“她这么说了，你便信了？”沈老太太一拍桌子，“薛氏自知无望，随意攀咬，你竟连你自个父亲都不信？”
沈云湘像是被吓到了，眼眶也跟着泛红，断断续续开口，“五妹妹...”
沈云沁？！
一想到这个名字，沈老太太的眉不自觉就拢了起来，沈云湘的意思她也知道了，沈云湘是因为有了沈云沁这个先例，即使不知道薛忻的话是不是真的，心里还是会有所相信的。
“老夫人，老夫人，”薛忻突然拔高了声音，哭喊着，“妾身肚子里的确实是二爷的骨肉啊！老夫人！”
“啪，”沈老太太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杯在地上薛忻身边炸开，瓷片四溅。
离得比较近的沈云湘不露痕迹地缩了缩自己的脚，看戏归看戏，可不能被殃及池鱼。
“老夫人，”薛忻像是浑身力气被cho倒地跪下，“老夫人明鉴，妾身所说的句句属实啊，老夫人！”
一旁跟着伺候薛忻锦屏也仓促跟着跪下，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觉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沈云湘借着遮挡，有些想笑。
多好的一出戏啊，可惜还有个主角儿没来。
“高苹，快去，快把这个随意攀咬主人家的疯子关起来。”沈老太太几乎是吼了出来。
“太太，”薛忻跪着朝陈氏磕头，“太太，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只是宏佑很不给面子，瘪瘪嘴要哭，圆滚滚地眼里蕴含着晶莹的泪珠，要哭不哭的，陈氏赶紧低头去哄。
“祖母，”沈云湘轻轻叫了声，声音依旧是怯怯的，“父亲还没归家，要不要先等父亲回来再...？”
“你住嘴。”沈老太太眼刀扫向沈云湘。
高苹得了旨意，带了几个婆子将薛忻连同锦屏一道带了下去，薛忻被拖下去前，还在高呼，“老爷救我，老爷。”
高苹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将她脱了下去。
好戏散了，沈云湘有些失望，她还指着薛忻再闹闹，把其他人惊动哩。
沈老太太乏了，皱着眉闭了眼，挥了挥手，“四丫头回吧，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是。”
沈云湘福了礼，朝着陈氏眼色示意了一下，方才被拖走前薛忻所站的位置，朝着陈氏也福了礼，自个退下了。
陈氏不说话，等着沈老太太的发话。
沈老太太睁开眼，因着岁数大了，眼角褶皱层层向下，这使得沈老太太看起来多了些慈祥，可是沈老太太的唇愈发薄了，眼神也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强势了，沈老太太觑向陈氏。
“老二媳妇，你说，这事怎么处置？”
陈氏的抱着儿子的手不自觉握紧。
沈老太太这眼色，同当年竟是一模一样。
当年她嫁过来，两年了还没生养时，老太太叫了她去说话，晾了她半晌，等她也如今日薛忻这般站了小半个时辰，沈老太太才想今日一样看着她说：
“老二媳妇，你说，这事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她那是惴惴不安，心下惶惑，老太太又那样看着她，她只得说，“单凭母亲吩咐。”
沈老太太似乎满意，让她坐下，当天晚上就把伺候她的辛氏抬为了姨娘。
眼下老太太问她的意思，是不是还指望她说出同之前一样的话？
“母亲，儿媳以为，那毕竟可能是二爷的骨肉，还是...”
沈老太太又一掌拍在了桌上，“那不是。”
陈氏噤声，低头去握儿子的手，像是被斥责之后，有些吓着了，但陈氏心下却是冷笑，不是么？
等了会儿，没有听到陈氏的回答，沈老太太再看过去，就见陈氏低着头抱着怀里的儿子，柱哥儿也睁着大眼睛打量着她，沈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也回去吧。”
陈氏福了福礼，出了门，候在门口的青芝接过孩子，几人沉默走出了晚风堂。
“姑娘呢？”
“回太太，姑娘先回了临兰院。”
陈氏点点头，正好，她也要找找云湘，问问今日这出又是什么个说法。
“母亲回来了？”瞅着陈氏进来，沈云湘忙起身，引着陈氏坐下，“母亲先喝喝茶，败火的。”
看着沈云湘这模样，陈氏心下的火就歇了大半，可是还是有些恼，接过沈云湘递来的茶，却没有坐在沈云湘身边，反而是回到了软塌上。
“柱哥儿也回来啦。”沈云湘干脆是去逗孩子，也没看抱着孩子的青芝。
“把柱哥儿抱去奶娘那儿，你们都下去吧。”
得了陈氏的旨意，屋里伺候的几人都退下了，沈云湘朝着水碧点头，水碧也一同退下了。
“今日是怎么回事？”她自个的女儿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沈云湘不会平白无故地招惹这档子事。
沈云湘也不立刻回答，反问道：“母亲方才是怎地同祖母说的？”
陈氏无奈叹气，“还能怎么说，你不是想我替薛氏说情么？”
“知我者，母亲也。”沈云湘嘴甜地哄着陈氏，自个也走过来替陈氏捏肩，“我瞅着母亲带着柱哥儿过来了，就知道母亲心下有了盘算。”
陈氏拍了拍沈云湘的放在她肩头的手，老太太对柱哥儿宝贝的紧，带着柱哥儿，多少能让老太太看在柱哥儿的面上，消消气。
“那薛氏肚子里的，当真..？”陈氏到底还是问不出口，沈丰饶竟然这般无状。
沈云湘点点头。
“荒唐！”
可不是么？可是啊，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母亲，今日之事，咱们就不要再提了，权当没有发生过。”
陈氏不解，正要询问，就听见沈云湘轻轻开口。
“母亲，祖母那边咱们劝也劝了，既然祖母心意已绝，咱们再多说反而讨祖母不喜，眼下就先晾晾吧。”
陈氏还想说什么，沈云湘又压低了声音，“我瞧那薛先生也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主，咱们且等着吧。”
陈氏摇了摇头，这又叫个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