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州里，明月抱着个木匣子，问道：“水碧姐，这是双喜姐拿过来的，说是陈家送来的，要放在哪里？”
“给我吧，我去给姑娘拿去。”
书房里烧了炭火，沈云湘今日穿了件梅红蜀绣广袖荆锦直领对襟小袄，下身是兰色纳纱裙，头发绾了个流苏髻，歪歪倚着翻书。
“姑娘，陈家舅母给您送了这个。”水碧福了礼，将一个黄梨木封的匣子递给沈云湘。
沈云湘扫了眼，合上书，“拿过来吧。”
这个一个长五寸，宽三寸的木匣，锁扣松松耷拉着，想来是母亲看过了，沈云湘也不意外，母亲总要知道舅父给她送了什么样的生辰礼物，日后才好回礼才是。
沈云湘打开木匣，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红玛瑙鎏金流苏发冠。
沈云湘一怔，饶是上辈子见过珍宝无数的，见到精巧非凡的发冠都有些发愣，更别提在一旁伺候的九红了。
“姑娘，这个头冠可真好看，姑娘戴着一定跟仙女一样。”
沈云湘轻轻笑笑，合上匣子又交回水碧吩咐她仔细收好，也不再倚回去了，反而是坐到书桌前
九红又问：“姑娘不试试么？”
沈云湘侧眼看她，“九红，你来小青洲多久了？”
“回姑娘，奴婢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
“你在小青洲可还习惯？”
九红嘴甜，笑起来也讨巧。
“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能来姑娘院子伺候可是莫大的荣幸，以前和奴婢以前的丫鬟们，没有一个不羡慕奴婢的。”
“那就好，你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同青竹水碧去说。”沈云湘也笑，又问：“你娘是在厨房里做工么？”
“回姑娘，是的。”
沈云湘点点头，叫了青竹说道：
“我瞧着这天愈发冷了，让唐嬷嬷给你们几个再做两套冬装，从我这里出，你带着明月和九红一道去，等你回来，再换水碧。”
青竹心下一喜，急急谢过沈云湘，领着九红和明月出了门。
等三人出来院子，水碧轻声提醒道：“姑娘，前些日子太太刚给大伙做了冬装的。”
“无妨，我记得你畏寒的紧，你去的时候，同唐嬷嬷说，还要两件贴身的绒衣。”
见水碧似乎还想推辞，沈云湘又说：“往后同我出门时，穿着里头。”
水碧偷红了眼，哽咽着同沈云湘道谢。
沈云湘摇摇头没有说话，心思却落到了九红身上。
上一世，九红是沈云沁的一等丫头。
除了沈云沁从林州带回来的琴书，沈云沁最看重的便是九红了。
眼下，她收了九红，是不是能改变了之后的走向？
“四姐姐，我来啦。”
听了这声，沈云湘轻笑着迎了出去，
“姐姐，生辰好。”
“你呀，”沈云湘摇摇头，请了她一道坐下，“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不早了，姐姐，”沈云舒笑着，示意夏芜给沈云湘送上贺礼，“这是我选的，姐姐看看可喜欢？”
沈云湘接过，笑道：“倒是难为你破费了。”
说着话，沈云湘打开了木匣子，里面装着一枚精美的白玉勾云纹玉环。
“好漂亮，”沈云湘将玉环取出，捧在手心细看，“多谢妹妹。”
见沈云湘喜欢，沈云舒也很是高心，拉着沈云湘说起了这玉的由来。
沈云湘陪着笑，静静听着，时不时迎合两句。
不一会儿，沈云溪也从外进来，一见沈云溪，沈云舒就兴冲冲过去问道：“三姐姐是来给四姐姐送贺礼的吗？”
沈云溪轻轻点头，将准备好的一匹波纹云锦缎递过去，“我这儿只有这个，还望四妹妹不嫌弃。”
“姐姐说哪里话，”沈云湘笑着接过，“我很喜欢，多谢三姐姐。”
沈云舒也过来夸了几句，三人笑着说了好些话直到老太太派人来请，说是要准备一道用晚膳。
几人一道听了消息，各自回去准备了。
申时三刻，沈云湘穿了件老太太喜欢藏红色对襟小袄，扶着陈氏进了晚风堂。
“来，四丫头，坐到祖母身边来。”
听了老太太的话，沈云湘端出挑不出错的笑，坐在了沈老太太身侧，陪着说笑。
坐在沈老太太右手边的卢氏，努了努嘴，说道:“瞧瞧咱们云湘面儿多大，府上的人都来庆贺，以往可没那个姑娘有这福气。”
从外进来的孙氏听了这话，眉一跳，看了眼卢氏。
沈云湘也瞧见了孙氏同沈云舒，笑着回道：“伯母说哪里话，哪里是我面子大，是祖母和伯母婶婶疼惜我，云湘才有这般的福气哩。”
说着，沈云湘又冲沈云舒招手，“妹妹快来。”
沈云舒一笑，松开了孙氏的手，坐在了沈云湘旁边。
卢氏吃了这么个软钉子，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湘，云湘也不看她，只同沈云舒说话。
孙氏同老太太见了礼，坐在了沈云舒身边。
沈云溪也是同一时间到了，同众人见了礼后，沈云溪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
“老大呢？”
“母亲，老爷大早上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卢氏摸了摸赖在她怀里的沈宏耀，同老太太解释道。
沈老太太点点头，示意众人用膳。
瞧着沈云湘替沈老太太夹了菜，惹得老太太笑开怀，卢氏眼珠子一转，说道：“要我说，二弟妹这胎怀得甚是安稳，应当个同云湘般伶俐可人的。”
说着，卢氏捡起帕子替沈宏耀擦嘴，假意抱怨道：“否则像宏耀这般，可真是愁煞人。”
沈云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孙氏开口了，“大嫂这话可不对，咱们家几个姑娘哪一个不是伶俐可人的，就我们家的云舒是个小魔王。”
孙氏替陈氏夹了筷鱼，又道：“我怀宏岳云湘时，也是安稳地很。”
沈云湘有些惊讶看了眼孙氏，见孙氏朝她笑，沈云湘也回了个笑脸。
老太太重重搁下碗，剜像卢氏，“你要有时间就管管自个府上的事！”
“大丫头同二丫头都到要婚配的年纪，你这个主母也不操心自家女儿，难道还指望我这把老骨头不成？”
卢氏平白得了句刺，只得低声争辩，自己是有在为两个庶女操心，就是没有合适人家。
沈云湘轻笑，祖母就怕母亲肚里是又个女儿，卢氏还上赶着犯逆鳞，可不是讨嫌？
“那你就带着两个丫头多出去赴宴，多走动。”
“是，母亲。”
得了这顿提醒，卢氏也不再多话，只瞪着两个庶女出气，沈云湘轻轻笑笑，听着老太太对她的叮嘱。
等晚饭用的差不多了，沈老太太要去歇息了，众人起身出门。
临走时，沈云湘注意到沈老太太身边的高嬷嬷扶了把母亲，像是说了什么，陈氏先是皱眉最后点点头应下。
沈云溪和云湘陪着陈氏慢慢走回西院，等到了院子前，沈云溪自己知趣，行了礼，领着梅雨先回去了，沈云湘陪着母亲回了陈氏的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