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没有，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
手机那头传来傅凛夜的冷笑，“最好是这样。”
说完，他干脆地挂了。
季落笙看着手机，心情很复杂。
她怎么敢在傅凛夜面前承认呢。
她随便咬了几口三明治，换件衣服，背着古筝出门。
这两天她接到一个古玩展会的兼职，要去半个月，报酬也很丰厚。
展会负责人还说，只要她表现得好，以后他们开的展会就都让她来。
这样就算没有稳定的工作，她也能养活自己。
季家剩下的债务，都是以前跟季家有过合作的伙伴，他们都愿意给她时间，慢慢凑齐债款。
想到这里，季落笙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松了些，只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要更努力才行。
……
晚上季落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
刚到楼梯口，就被人堵住。
“季小姐回来啦？”
“曹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曹光辉是之前跟季家有过贸易的合作商，季家破产后，有笔货款一直没有补上。
他以前是混社会的，为人很讲义气，看到季父进监狱后，他没像其他人一样追着她要钱，反而还借给她了一些。
她打算攒两年钱，连着欠款和借的钱一起还给他，但是现在……
“我当然是给季小姐要钱的啊。”
“能给我些时间吗？或者我先给你一些。”
曹光辉眼睛上有条骇人的刀疤，显得眼神更加阴鸷，季落笙每次看到他都会心悸。
她不敢跟他讨价还价。
曹光辉后面跟着几名面色不善的男子，其中一名打量了季落笙一番后，色眯眯地说：
“你们季家欠了我老板两百万，怎么，不打算还了？”
他说着朝季落笙走去，曹光辉伸手挡住他，自己朝她靠近。
“我听说季小姐一下就拿出五百万来还欠款，不知道季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曹光辉脸上带着笑，季落笙却脚底生寒。
他怎么知道她一下还了五百万？
而且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跟她说话。
曹光辉当初被人追着砍成重伤，躲到古玩店小巷里，还是季爷爷把他送到医院，帮他支付医药费的。
后来在她父亲的帮助下，开始做贸易生意。
所以每次曹光辉见到她，都收起他社会上那一套，说话时都带着尊重。
“曹老板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说什么，我只是来要钱而已，季小姐给不给？”
“……”季落笙往后推了两步，“看在你跟爷爷的交情上，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曹光辉咧嘴笑着，“交情？你们季家那点恩情，老子早还清了！你给老子说实话，你们在跟老子做生意时吃了多少回扣！？”
“老子天天带着兄弟跟那些外国人抢货，你们给老子的收购价不但低了市场两倍，还在背后给老子的人使绊子！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傻傻地可怜你们！”
“我曹光辉对天发誓，自从季老爷子救了我之后，我就对季家怀着感恩之心，账目上的事从不多问。”
“你们给老子的收购价低，老子认了，当老子还你们恩情，但是你们想偷老子货物，还把老子守货的兄弟害死，这笔账，只能找你算！”
季落笙虽然从来不管家里的生意，但她听得懂曹光辉的意思。
公司里有人吃回扣，没有支付他们正常价格。还有……偷货物，季家的贸易公司，会做这种事，还闹出人命？
但是这些事，之前曹光辉肯定不知道是季家的原因，最近有人把这些事告诉了他。
“曹老板，我父亲的为人相信你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你能给我点时间，等我查清楚，会给你个解释。”
收购价格的问题，只要找到公司账单就能查到。
但是偷货物的事……
“你这女人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这可是关乎人命的！老大给你时间，你跑了怎么办？！”
曹光辉后面的兄弟，开始七嘴八舌地让他不给季落笙时间去查。
“闭嘴！”他朝他们吼了一声，后面那群人立刻安静下来。
“季小姐我没上过学，不懂你们那一套，偷货的事，我暂时放下，我兄弟的死因警方那边还没有结论。但是钱，老子今天就要拿。”
“我这里有十万，可以先给你一个月后……啊！”
季落笙话还没说完，就被曹光辉猛地一推，古筝摔到地上，后背重重撞到金属护栏上，生锈破损的护栏将她后背的衣服划开，露出一条条血痕。
曹光辉扭着脖子，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
“季落笙老子的耐心有限，你只给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季落笙瘫坐在地上，忍着背部的痛，哽咽道：“我现在真的没有……”
曹光辉一脚踩在她的古筝上，“老子给你半个月，两百万再加一百万利息，要是拿不出来，别怪我不顾季老爷子的恩情！”
季落笙伸手将古筝从他脚下拖过来，看着一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她缩在角落里，后背像是被撕开一样，动一下都疼。
她忍着痛，站起来想回出租屋，楼道口却站着一个酒鬼，她不敢过去，只能找个角落躲着。
直到酒鬼晃晃悠悠离开楼道，她才快步跑回出租屋。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大声地哭了出来。
她无力地坐在门后，为什么每次她以为她可以放松了，老天就继续推她一把，让她继续从悬崖跌落。
半个月两百三十万，她要去哪弄？
小腹传来隐隐阵痛，季落笙蜷缩在冰冷的地面，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对不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没用了，想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