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师尊……你站在哪一边？”
顾寒之有些紧张，也有些颓丧。
他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或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怕鹤至真的参与了灭族，和苏柚也毫无关系，但若是自私的要求她站在自己这边，又显得强人所难。
一边是师尊，一边是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男朋友’，孰重孰轻，答案已经昭然若知。
顾寒之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是……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问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却没想到眼前少女嫣然一笑，伸出葱白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当然是站在你这边啦！”
顾寒之愣了愣，眼中含了清亮的笑意，温柔地包裹着苏柚，“为何？”
他的手拉过苏柚的袖子，一圈一圈的，用手指卷住，将人扯进了自己怀里，轻声道，“为何，那是你师尊……”
苏柚笑吟吟地告诉他，“在我们家乡，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是亘古不变的真谛。他固然是我师尊，但他做错了事，就理应接受惩罚。”
她道，“而我呢，又是一个超级双标的人，谁要是惹我们小顾不高兴了，我就套了麻袋给他库库一顿打！”
顾寒之微微叹了口气，“若是我去杀了你师尊……”
“那我就给你递一把趁手的刀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如水的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寒之，似在承诺。
他们站在一处林间竹林中，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不知是拂动了谁的心弦，又是谁在这一刻沉沦到无法自拔。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苏柚发间，顾寒之分外珍惜的在她眉间吻了吻，低语呢喃：“真是狡猾。”
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说出一些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的话。
罢了，栽在她手里，他甘之如饴。
苏柚笑嘻嘻地拉着他朝不远处的竹屋里走去，“走走走，让我康康你曾经生活的地方！”
“看快点，”顾寒之看向远处的天边，“他们快要来了。”
苏柚一愣，扭头问道：“黑袍人？”
顾寒之微微点头。
她想了想，“你想象一下，我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体，除了你任何人都看不见我。”
“你的意思是……像儿时的我第一次见你那样？”
“对鸭，我等会儿飘上去，看看能不能瞅到他们的脸！”苏柚踌躇壮志道。
顾寒之失笑，“这里是幻境，他们本就看不见你，不过若是你想飘一飘，那我便满足你的小小要求。”
“哎呀~可惜某个狐狸崽子还假装看不见我呢，让我好伤心喔~”苏柚装模作样地捧着心口倒在一棵竹子旁。
顾寒之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那要不你把他打一顿，泄泄愤？”
苏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把尾巴变出来给我摸一摸？”
年轻的狐狸俊脸一红，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干啥！来来来，大胆展现你的傲人风采！”
苏柚不由分说，拉扯着他的衣服向他身后蹿过去，顾寒之自然是抵死不从，两人就这么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最终，顾寒之还是抵挡不住自家女朋友的撒娇攻势，红着脸给她摸了半天尾巴。
苏柚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狐狸红透的脸，好奇问道，“所以你们的狐狸尾巴到底为什么不给摸？”
顾寒之沉默了半天吭不出一句话，只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等出去再告诉你。”
不知怎么的，苏柚从他的眼神里读取到了一种叫做‘你完蛋了’的信息，不由得搓了搓胳膊，四处张望着，“你那个冥老呢？”
“出去云游了。”
苏柚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赤鬼会扮成冥老来杀你呢。”
顾寒之脚步一顿，“你在自己的幻境里遇到了赤鬼？”
“对鸭，我还顺手给了他穿心一剑，结果你猜怎么着，这货又没死！简直快给我气吐了！”苏柚抱怨道。
她叽叽呱呱的一顿吐槽，“你说这货到底为什么杀不死，他到底有多少条命？”
顾寒之沉吟片刻后回答，“可能这些都是分身，本体还在魔界。”
“嘶……”苏柚倒抽一口凉气，“那他得有多少个分身啊！”
“不清楚，但分身死亡，本体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既然我们来了魔界，等出去以后找到他的本体杀了便是。”
顾寒之说得轻描淡写，看起来似乎在说，一个分神期的魔主在他面前毫无卵用。
顾寒之走到竹屋前抬手撤掉周围的结界，带着她走进了小屋里。
屋内干干净净，极为简洁，只有一张竹子做的床榻，一套矮桌椅，以及一个塞满了各种武功秘籍的书架。
少年狐狸给苏柚泡了一壶茶，拿在嘴边吹了吹递给她，“这里条件简陋，只能为你沏一杯茶了。”
苏柚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架子武功秘籍，两眼都在放光，“这里的我能看吗？”
顾寒之端着竹杯喂她喝了茶，笑道：“这些都是幻境，你若想看，出去后我全数默给你。”
嚯，男朋友还有这牛逼的技能呢？！
苏柚小鸡啄米点点头，“好啊好啊，对了，师尊封印你的禁术，你有了解过吗？”
“并未见过。”
苏柚了然，难怪以他的能力都破除不了封印，敢情是触及到了知识盲区呀。
顾寒之长睫轻敛，眸中神色不明，“我也不知他从何得来，当初我在被封印的一瞬间，将一魂三魄留在了地底作为障眼法，本体则是逃了出来。”
“出来后，我修为大损，几乎退回炼气期，在修炼已无可能，只能寻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将自己封印起来，用沉睡的方式恢复灵力。”
“百年后我醒来，便遇到了你。”
顾寒之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底带了一层笑。
苏柚哼哼唧唧地坐到他对面，“是哦，有的人睡了一百年还破不掉自己设下的封印捏~”
顾寒之战术性咳嗽，“咳咳，是我估算错误，我也不知道恶灵峡谷的灵气会越来越稀薄，到后面几乎没有。”
苏柚刚想再问问那老邻居的事情，顾寒之却倏地抬头看向了窗外。
“他们来了。”
两人同时站起身，苏柚此时已经变为灵体，漂浮在空中，给顾寒之抛了个飞吻后从窗户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