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府府衙。
不开堂的时候，柳文州一般就在后堂待客。
自和刘明分开之后。
宋文书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府衙。
一下车。
宋文书就略过了看门的两个小厮，直接进入了府衙后堂。
两个小厮看着宋文书，眼神里带着一丝恭敬。
很明显，这不是宋文书第一次来府衙了。
两个小厮也知道宋文书是柳文州眼睛里的红人，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会客厅里。
柳文州的仆人奉上茶水之后，宋文书就正襟危坐，端着茶杯品了起来。
没有过多久。
柳文州便接到了下人的报告，迈步走进了会客厅。
“你来寻我何事？”
柳文州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宋文书是他的下属兼狗腿子。
但对于柳文州来说。
地位不如他的人，是不值得看上一眼的。
要不是宋文书还有点用处，估计他今天连柳文州的面都见不到。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外如是。
听到柳文州的声音。
宋文书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了身。
跟装了弹簧一样。
他脸上本来有些享受的表情，也在这个时候变得谄媚无比。
“柳大人，属下来找您，是有一件要事的。”
说罢，宋文书还看了一眼会客厅内的其他人。
身为一个老狐狸。
柳文州自然知道宋文书这个举动的含义，是要他屏退左右。
他随意地朝下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应下，然后便安静无声了。
柳文州见此，径直走到了会客厅的主位上坐下。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之后，他这才带着傲慢开口说道：“坐吧！”
宋文书得令，便坐了下来。
只不过…他的屁股只沾了一点椅子。
坐下了，但是却又没有完全坐下。
在宋文书恭敬的语气中。
他将刘明的这件事情完整地说了出来。
而后在一旁恭敬地等候着柳文州的吩咐。
柳文州也没有急着答复。
而是食指不停地敲在桌子上，默不作声。
会客厅里就只剩下了食指敲桌响起的“哒哒”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柳文州才开口问了一句：“和我合作，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
宋文书有些意外，这柳文州第一时间问的，竟然不是神药究竟有没有效果。
而是问了一个看起来丝毫不相关的问题。
但宋文书人已成精，很快就明白了柳文州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是怕刘明在设局啊！
怕刘明在设一个坑他的局！
果然身居高位的人，看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
不过宋文书还是点头，“回禀大人，这个想法的确是属下提出来的。”
柳文州似乎早就预料到宋文书会这么回答，他的脸上没有意外，接着问道：“他没有暗示过你，要把合作的目标改成我？”
宋文书摇头：“没有。”
“这就有意思了啊！”柳文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按你所说，这个刘明只是担心他的秘方泄露，所以才把生产神药的地方放在了距离府城比较近的地方。”
“但是…这个刘明为何不自己吃了这块肉呢？”
“让出这么大的一份利益，他图什么呢？”
宋文书闻言，心神一凛。
是啊。
刘明图什么呢？
总不可能为了交好柳文州，就把一份能够产生巨大利益的东西奉献出去吧？
除非…
宋文书想到了什么，惊道：“知府大人，或许这个刘明的手里不止这一个神药！”
“哦？”柳文州似乎来了兴趣，稍微坐正了一些：“你说来听听！”
宋文书急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个刘明，通过几次的接触，属下就发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知府大人还记得刘明的那篇文章吗？”
“关于两个铁球实验的文章。”
柳文州点头，示意宋文书继续。
开玩笑。
刘明的那篇文章，就是他亲自下令不允许在绍兴府内传播的。
他不可能不记得。
要真是记性这么差，他也不至于中了进士的第三甲，也就是所谓的探花郎。
宋文书得到了柳文州的肯定，便接着说了起来：“刘明既然能够从截树枝落地的自然之理中格物出两个铁球同时着地的道理，又能从食物的腐败之中，格物出一款用于治疗外伤的神药。”
“那谁能说清楚，这个刘明的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呢？”
“这些东西都是能够赚大钱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文书的眼睛开始冒光了。
赚大钱啊！
柳文州闻言，眉头微撇，“你也太高看那个刘明了吧？”
“随意拿出一个东西出来就能够赚大钱，他刘明难不成是文曲星下凡？”
“不不不！”宋文书摇头说道：“知府大人，我说的是有可能的！”
“自然宇宙之理中，虽然我们的先辈已经总结了不少的经验，但还是有许多我们未曾发现的东西的。”
“如果这些未曾发现的东西能够运用起来，随意一点的确是能够赚大钱的！”
“甚至是以后刘明能够从自然之理中格物出飞天遁地的东西，都有可能！”
“呵呵。”柳文州冷笑道：“还飞天遁地！”
宋文书知道柳文州不认同自己的想法。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知府大人记得那些羊大人是如何进入我们大清的吗？”
“嗯。”柳文州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说的，是那些羊大人们的坚船利炮？”
“正是如此！”
宋文书颇有些理直气壮：“知府大人您既然知道羊大人们拥有坚船利炮，那您就一定能够知道，厉害的大炮，都是如何点燃的。”
“火药！”柳文州突然出声。
宋文书点头：“没错，正是火药。”
“火药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没有的，是那些道家的道士在炼丹的时候无意之中炼制出来的。”
“还有我曾经听刘明说过，羊大人们所用的坚船，和我们烧开水的时候，水汽顶开盖子同理。”
“如此一来，柳大人还觉得刘明的格物致知是没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