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光答了“是”，便快步离去了。
清鸢对着棋谱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二殿下，之前咱们设在孙家村与南关厢的两处据点一夜被端，大伤元气，如今要赶快补上新人才是。”
她在要银子。
安宁润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当下点了头。
“的确应该，需要多少？”
清鸢又落一子，面色不改。
“姑且先准备二十万两。”
“噗——”安宁润刚喝口茶就喷了个天女散花。
“二十……？！楚楚，我虽有姚家支持，可也不是善财童子！再说，不过是补上两批拿命换钱的死士罢了，哪里需要二十万两？！”
清鸢看了一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屑。
“殿下，这二十万两还只是初步的花销。值与不值、都花在何处，你心知肚明。”
“我要保你上位，为你筹谋，可你该做的也要你下定了决心去做，眼光尽量放长远些才能成事。”
“照如今的局势来看，即便此番顺利除掉大皇子，你的未来依旧是个未知数，难以保证一定问鼎。”
“所以必要的准备一定要做，掉脑袋的风险我替你担，可你也要知道，有些东西你可以不用，但绝不能没有。”
“尤其是襄王娶了襄王妃之后，对他而言到底得到了多大的好处，你应该能想清楚。”
“若你可以允许失败，那他有的你自然可以没有，我也大可不必再如此费心，整日殚精竭虑为你谋划。”
安宁润沉下脸没反驳。
安永清娶了叶舜华，说白了也是娶了他最想要的，叶老侯爷手中那些兵马。
虽然远，但未必日后无用。
皇子一旦开始夺嫡，便要有只可成功不可失败的觉悟，因为成王败寇，最终坐上皇位的人，不会允许与他争夺皇位的人安然度过余生。
所以事情一旦发展到不得不刀兵相见，对方手中有兵，而他手中无兵，便是个必输的结果。
到那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悔之晚矣。
可如今他正妃之位已定，妾室也都是无用之辈，图谋贺还燕失败，方家又不肯效忠他，想除还没除掉。
局面十分不乐观。
若逼不得已走到最后一步，要与之抗衡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比如提前养兵。
他现在别无选择，养兵就必得舍得砸大把金银。
这么一算，二十万两……的确不多，却也实在不少。
他的私库日后要入不敷出了。
咬咬牙，安宁润也没了别的心思。
“我知道了，会尽快拿给你。”
——
夜了，襄王府，多福轩。
安永清本来打算回寝殿，但屹川带了消息来。
“王爷，死士回报，巡捕营有动静了。”
安永清极为平静，负手在书房中站了一会儿，回头问道：
“把总罗汉？”
屹川抱拳。
“王爷神机妙算，正是的。罗汉今夜不当值，方才去了大皇子府，酩酊大醉而回。”
皇长兄是有分寸的，想是没有轻易让他们如愿。
接下来还会继续有人去，毕竟有董齐昌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董齐昌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被他的王妃盯上的人，下场自不会好。
安永清默默勾了一下唇。
“继续探。”
“是。”
回寝殿之后，安永清把这件事告诉了叶舜华。
提前的布置这不就有用武之地了嘛！
叶舜华听完，通过铜镜看着他，眸底浮上一丝狡黠，玩心大起。
“这倒是个寻乐子的机会。四爷，你可知有时候擒贼的反会困于贼？”
他站在她身后，拿过梳子，一手慢慢拢着她的青丝，笑了笑。
“你开心便好。”
——
夜半时分，董齐昌领人在大皇子府外巡逻。
此事若办妥，他们兄弟这辈子就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危险的确是危险了点，但过去干的也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行至南边侧门附近，董齐昌下盘哆嗦了一下。
他奶奶的，真是不拿人当人用……
看守这么大一个皇子府，只有两个校尉轮班，几个时辰中遇上点“急事”只能就近解决，而且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晚饭时灌的那点黄汤这会儿都变成了尿，吃的那一盆烂糊牛肉羹应该也有点不新鲜，现在小肚子里翻江倒海还涨得很。
“你们继续巡逻，我去方便方便。”
“是。”
等人走稍远了些，董齐昌一溜烟跑到街对面，躲在一棵树后，手忙脚乱去解护腹、束袍带，肚子里叽里咕噜，原本的不适变成了刀绞一样的疼。
越忙越解不开，腹甲的吊带还被护心镜压着，董齐昌气得直骂娘，干脆使蛮力扯了，丢在一边。
可身上还有甲衣，直接蹲还是蹲不下，只得又使劲忍着，解了披膊、护心镜，这才能除去甲衣。
蹲在地上，舒舒服服任由五谷轮回，秽物急不可耐喷射而出。
“妈的！整天穿这么些劳什子，累死人还不舒坦，干什么都他娘的麻烦！拉泡屎跟干仗一样，搞出老子一身汗！”
还是过去的日子得劲，除了银子不好挣。
正想着，身后突然有人道：“既然诸多怨言，我不介意替你干两天。”
“谁！”
董齐昌惊愕万分，想回头去看，可脑后风声乍起，“嘭”一声，董齐昌两眼一黑，跪靠在了树上，不省人事。
三名男子自阴影中走出，其中两人很是嫌弃地掩着口鼻。
“禁军校尉竟是这么个货色？那谁……不然咱俩换吧……这个我来不了……”
“那谁”丢了根木棍在地上，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他伸手去抓，可人已不见了。
悻悻收回手，又看向了另一人，近乎谄笑道：“不然……不然还是你来？这可是你的老本行啊……”
人笑了笑，从袖子里扯了一块柔软的物件。
“这次小姐可没让我做，重明啊，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小姐既然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你可不能让小姐失望啊。”
“来，别乱动，你再不肯等会儿禁卫该过来寻了。若是坏了小姐的大事，相柳下手可不会留情，你想好，是要屁股开花还是……”
一块质地如人皮的东西，糊在了重明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
他倒不是嫌弃董齐昌粗俗，可董齐昌刚刚放肆解手的时候，有不少内容都喷到了一旁的甲胄上……
他马上要穿的甲胄上有屎啊！那可不是别的！是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