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少年，在明落尘的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小孩子闹别扭，哄哄就行，但明落尘最不擅长的，就是哄人。
明落尘稍微探身抓住明向晨的手，她扣住他的手腕，垂眸，“委屈什么，谁给你受委屈了？”
明向晨还是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明落尘。
明落尘自然能察觉到弟弟的眼神，不过她不接茬，认真把脉。
脉象没有变化，和出发时一样。
血蛊处于蜕变期，相当于是一个冷静期。这个时间内，明向晨的生命是绝对安全的，只要不作死，基本上不会危及生命。
明落尘诊完脉，放手抬眸，发现原本只是有些委屈的弟弟显得更委屈了。
“我让你受委屈了？”明落尘问。
少年依然不说话，但眼神收敛一些。
如此明目张胆的控诉，明落尘根本逃避不了，她当场气笑，“明向晨，有话说话，别像个女孩子扭扭捏捏，谁惯的？”
“你为什么要接那个任务？”明向晨终于开口。
这一趟的两个任务，没人瞒着明向晨。他清醒的当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一直憋在心里，直到现在才彻底爆发自己的情绪。
明落尘无语，“你的反射弧这么长？”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接！二哥也真是的，明知道这么危险的事情还要让你接，难道他不知道你是谁吗？”
明向晨的反应有些大，眼圈是红的，说话时语气都带着喘，仔细一听能察觉到哭音。
他极力忍耐着不掉眼泪，却做不到完全没反应。
他现在做梦都是姐姐在混沌区里出事的画面，那么真实清晰，像是预兆着什么。
“你做噩梦了。”明落尘直接点题。
她说呢，怎么好端端的前几天没有情绪爆发，反而路过一半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做了噩梦。
明向晨不想承认，无力反驳，“没有。”
“走。”明落尘站起来，连带拉了弟弟一把。
“去哪？”明向晨问。
“你房间。”
明落尘背对着明向晨，后者没有看到前者脸上的表情，是凝重的。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明落尘开门前特意问了一句，“我开了？”
“里面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开就开，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我说不能开，你就不开了？”明向晨语气不善。
这小子，还气上劲了。
明落尘得到了允许，开门。
旅行厢上的房间都是一样的，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标准单人间。
明落尘扫了眼凌乱的床，在明向晨想要阻止她时已经站在床边。
“我刚睡醒，床有点乱。”明向晨阻止不及，只能破罐子破摔，希望姐姐不要觉得他是一个邋遢的人。
明落尘的注意力不在凌乱的被子上，她拿起枕头看了一眼，双手用力，枕头一分为二，枕芯里的绒毛羽散落。
明向晨看到如此暴力的一幕，整个人清醒了，没有委屈。
随着白色绒毛羽飘落的，还有一些黑色的灰烬。
灰烬不多，刚好全部落在了床单上。
明落尘捻起灰烬，两根手指摩挲，眼里的冷意，堪比窗外的寒冷程度。
“这是什么？”明向晨也想伸手捻一些看看，被明落尘一巴掌拍开。
明向晨郁闷，“姐！”
“叫祖宗也没用，站一边去，别碍手碍脚。”明落尘抓起被子，手上拿出了匕首。
明向晨眼睁睁看着被子被割开，同样的白色绒毛羽以及一些黑色灰烬散落。
他以为事情进展到这里差不多可以结束了，结果他低估了亲姐姐的破坏力，床垫同样一个待遇，整张床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部报废。
明向晨倒是一点都不心疼这些东西，虽然东西全是他自带的。
明落尘把黑色灰烬全部收拢，足足有小半瓶子。
“姐，这些不会是符灰吧？”明向晨小心翼翼地问。
明落尘冷笑地看着他，却不揭晓答案，“把历柏年叫过来。”
“哦。”
明向晨乖乖去叫人。
明落尘趁此机会又把拆掉的那些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当看到枕头被子那些布料背面难以察觉的暗纹，她咬紧了后槽牙。
明向晨和历柏年走进房间时，明落尘靠着墙把玩着匕首，只见锋利的匕首被她玩出了花样，两人无心欣赏，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关门。”明落尘看向他们，抛匕首的动作仍在进行。
明向晨转身关门，历柏年则开口，“小心！”
明落尘稳稳地接住了匕首，没有所谓的小心，她扬了扬匕首，“先看，再说。”
历柏年看着一床的狼藉，视线精准落在瓶子上。
他要碰，明落尘拦都不拦。
明向晨见历柏年能碰，他又试图伸手，手腕被抓住了。
“姐，他能碰，为什么我不能碰？”明向晨十分不满，要不要这么差别对待！
“他可以碰，你不能。”明落尘说。
历柏年碰过之后，没有像明落尘一下子知道黑色灰烬是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骨灰？”
“嗯，准确来说，是受过诅咒的骨灰。”
历柏年和明向晨的脸色同时一变，尤其是明向晨，他想到自己的枕头被子这些里面藏着骨灰，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让你多注意他的情况，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没发现？”明落尘矛头直指历柏年。
历柏年没有推卸责任，“对不起，我没发现。”
“他不知道我做噩梦了。”明向晨说。
明落尘其实也有些自责，她应该早点发现的，“历柏年，你再看一下布料的背面。”
历柏年不敢大意，拿起裂开的枕头仔细看。
他发现了暗纹。
暗纹是符纹，因为用的是布料的同色线，一眼看下去很难发现其中的玄机。
符纹加上骨灰，明向晨要是再用下去，肯定后果不堪设想。
噩梦的根源找到了，明落尘又让明向晨检查其他的东西。
三个人几乎忙了一晚上，最后搜刮了不少掺杂了私货的东西。
“明家，真是一点都不安全。”明落尘说。
历柏年附和点头，明向晨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