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的瞬间，消失的声音不止是尘澜一人，周围都跟着一起安静下来。
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充满着震惊，尤其是看向她，似乎她做了某种惊天动地的举动。
“身在福中不知福”
“哇——如果我没记错，尘澜师兄极少下场指导！！”
“尘澜师兄的亲自教导都拒绝了，真是有点不识好歹了吧！”
“这是哪个峰的弟子？”
“你不知道，就是孟九然带到天域峰的那个外门啊。”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不太一般哦~”
“......”
众多谈论声汇聚成嗡嗡一图，沄苡缓慢的眨了眨双眼，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露出了一个不怎么真心的笑，里面的歉意也是敷衍的一闪而过。
“多谢师兄指导，我会注意不会再懈怠的。”
尘澜许久未说话，沉默看了她许久才将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无事”
说罢，男人转身走到下一个弟子面前语言指导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沄苡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练习刚才霍齐演示的剑法，袖口突然被拉扯，她将视线转移到一脸惊悚的夏冰身上。
“师妹！！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轻松随意的语气确实不像心情不好，但是夏冰表情却更为震惊：“是不是尘澜师兄惹你了？”
沄苡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出声安抚：“没有，别想太多。”
说是这么说了，但是夏冰仍旧一副不信的模样，且眼里的光越来越盛，似乎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愿解释她也便随对方去了。
教习课程不长，在八卦的推动下似乎比往日结束的更加快。
并不是错觉
尘澜的确提早结束了课程，人群散开后一直忍不住注视的少女也不见了。
背在身后的双手渐渐收紧，内心的烦躁让他脸色越来越黑沉。
.....
和每日无差别的夜色再次降临，严苛的自我约束让尘澜再次来到弟子峰湖边。
明明往日觉得宁静无比的地方，此刻竟让他产生了一些类似孤独的情绪。
望着平如镜面的湖泊，他身形化作流光，降临到最近屡屡光顾的阴影处。
今日没有听到凌凌的剑声，那日日练剑的女子今日有些不同。
此刻，她正趴在湖中心突出的巨石上，随意挽在脑后的长发已经有些湿了，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搅动着湖面，少女挽起的裙摆裤脚裸露出的小腿与双足，此刻微微上翘，月光下仿佛裹着一层荧光。
波澜自她散开，将完整的月华搅成了破碎的荧光，浮在水面上的枯叶像一叶小舟随着波纹晃动。
原来，已经秋天了吗....
湖面突然一阵剧烈翻滚，常年栖息在湖底的灵鱼竟是被唤了上来，直接飞跃湖面卷起阵阵水花，下一秒便被女子双手捉住。
明明是萧瑟的秋，他却觉得这里充满了生机。
不知怎么，尘澜瞬间想到了师尊珍藏的那幅神女绘图，似仙飘渺，与此刻的场景格外适配。
可相较于将她比作神女，他.....却觉得有那么点违和。
视线落在女子脸上，随性慵懒带着得逞之意的笑容，说是山中灵动的精怪怕是更为合适。
他该离开了
可偏偏腿变的不再听使唤，屏住的呼吸也乱了一拍。
就在这一瞬间，凌厉夹杂着杀意的水珠似乎化作利剑迎面而来，当然，这对他来说并没有威胁，抬手便轻松化解。
“是谁？！”
“......”
沄苡足尖轻点便落在岸边，仍旧是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早就被她发现的男人。
今日竟是这么沉不住气，露出了破绽，她就是想装作没发现都做不到。
对方越来越紊乱的呼吸让她觉得有些趣味，便又放慢了脚步。
终于，男人受不住这种折磨，自己走了出来。
“是我”
沄苡目露诧色，上下扫了男人一圈，并没有提起对方违和偷窥的事情，而是疑惑懵懂的歪了歪头：“师兄是来练剑的吗？”
“.....嗯”
盯着男人的面瘫脸，她突然露出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肥鱼：“正巧，我已经练完便不打扰了，师兄请便。”
擦肩而过，只留下一阵馨香。
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回想的刹那间便将他带入了几月前的夜，那日他似乎也说了同样的话。
正巧
不巧
身体里压制的瘴气翻滚的厉害，似乎衍变成了某种影响他行为的意志。
尘澜皱了皱眉原地盘坐调理内息，半晌后走到湖边开始日复一日的练习，除此之外并无太大反应。
每个人都是神魔一体，心也是阴阳调和，方为人。
没有纯粹非黑即白的人，无论表面看着再善良的人，也会有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严重时也会产生心魔，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接受它，用其他方式来发泄阴暗的一面，比如剑，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方式。
......
滋啦——
被火烤破的表皮渗出了晶莹的油脂，一旁的匕青见状更加焦灼，金色竖瞳一眨不眨紧紧盯着火堆上的烤鱼。
“什么时候好？”
“快了”
沄苡用木枝将鱼翻了个面，又撒上了一层自己做的烧烤料，霸道的香味瞬间迸发。
早些时日匕青便说想吃这条百年的灵鱼，但是对方太狡猾的它根本捉不到，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告诉了她。
这对沄苡来说当然小菜一碟，当下便同意了。
虽比其他鱼聪明许多，但仍旧比想象的更加容易，稍微勾引一下就上钩了。
“可以了，吃吧，不过有些——”
话没说完面前便翻起烟尘，沄苡下意识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面前已空空如也，甚至连火堆都消失不见，而一旁的匕青满意的打了个嗝。
“匕青，火堆不可以吃。”
匕青砸吧砸吧嘴：“是会影响一些口感，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走吧沄苡，我有些积食了你给我摸摸。”
望了一眼匕青平坦的腹部，她严重怀疑对方话的真实性，但也并未主动揭穿。
“好吧”
....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昨天还是萧瑟的秋日，仅仅一夜便落下纯粹的白。
虽然突然，可看看时间，却又觉得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