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何翠花扫视周围一圈，丈夫说出这句话后，有人意外有人震惊有人惊疑，唯独没有人反对。
瞬间，本就跌到谷底的心，再次碎的稀巴烂。
“姓雷的，你还有没有良心？老娘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冲锋在前吃苦在后，帮家里划拉了多少好处？你有脸吃有脸用，现在给老娘玩这手？”
不要碧莲的老杂种！
雷连长非常厌烦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你冷静点，咱们不能只管自己，还有五个孩子，做错事必须负责，你总不能把全家都拖下水吧？”
蠢货！
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点小事！
生怕自家收拾的不够干净是吧？
果然，女人的精明都是假精明，遇到事就会脑子拎不清。
若非嫁给自己，她一辈子都得在土里刨食，有什么可怨恨的？
倘如一点用处没有，自己又何必忍几十年？
做人啊，还是贵在有自知之明！
“冷静？老娘都要坐牢了还怎么冷静？敢情刀子没有割在你身上？”
何翠花警告，“老雷，咱家一个被窝睡了几十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知道，劝你做人留一下，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威胁报威胁。
甭管雷连长怎么说，何翠花只坚持一个想法：别想甩开自己。
她甚至连没为自己说话的孩子都给恨上了，觉得辛辛苦苦几十年，白白生养几个兔崽子，到头来，却没有一个顶用！
“何翠花，”雷连长满脸冰霜，“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才对！”
危机面前，常年和谐的夫妻俩揭开真面目，吵得不可开交。
来公办的人看不下去了，“你们家的私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带人离开了！”
说完，不顾何翠花挣扎，直接把人拖走。
这群人走后，雷家客厅异常冷凝。
最小的雷小五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早就说过做人不能太缺德，妈就是不听劝，现在全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过几天大家就知道自己妈是坏分子，自己是坏分子的儿子，坏分子崽种……
还有谁愿意跟自己交朋友？还有谁肯看得起自己！
雷小五心里碎碎念，脸上也全是绝望。
雷老大又急又气，“爸，我在单位本来就不怎么好过，若是让别人知道我妈被抓，能不能保住岗位都不一定，现在怎么办？”
本来大家就看不起自己一个花钱走后门的人，又出这档子事，还怎么在单位混？
雷老二也再想办法消除影响，纠结一会儿，郑重地问出一个问题，“爸，你不会真的有把柄在我妈那边吧？”
“不可能，”雷连长笃定，“我一没违法犯罪，二没违反纪律规定，她能有什么把柄？”
即便现在离婚，别人也只是骂一句凉薄，然而更多的是，还是被夸果断识大局。
“那就直接登报离婚吧，我们几个跟着爸，让妈一个人好好改造，对了，小五也得下乡。”
“我不去！”雷小五不服气，“我最小，还在上学，你们都不下乡，凭什么把我往火坑里推？”
一帮子大人不下乡，逼自己一个小孩去，要不要脸？
“你必须去，”雷振明的语气不容置疑，“妈闹出这事，盯着咱家的眼睛肯定特别多，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错误都会被放大成为致命的把柄，咱们五个，不下乡一个说不过去？”
“而且，不能拖，最晚明天一早就得离开！”
“妈说陆棠也算咱家一份子，她下乡后其他人就不用受苦！”
“就因如此，妈被抓了，莫非你也想步她后尘？”
雷小五哽住。
好有道理，竟然没法反驳？
“那也不行，家里又不是我一个孩子，你们年纪大花家里钱多，更应该去！”
雷老大反驳，“我有工作，老二在当兵，三妮已经嫁人，老四有对象，只有你最合适！”
“你们故意欺负人！”
雷五双眼噙满泪花。
为了逼自己下乡，大哥那个猪脑子竟然找出这么多借口，太气人了。
“小五，”雷连长轻咳一声，“老二的决定是为了整个家，你赶紧回房收拾东西，我现在去知青办给你报名，尽快离开！”
“爸！”
“好了，”雷连长不耐烦敷衍，“老大不小的，也不能总这么不懂事，陆棠一个女孩都能下乡，你有啥资格给自己找这么多理由？”
说完这些，他大步离开。
知青办填表时，认真思考后，他给儿子选择大西北。
“雷连长，”知青办工作人员好心提醒，“西北不仅环境恶劣，物质也相当贫乏，一年到头分的粮不足三百斤，您不再考虑考虑？”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我家小五虽然年纪小，但是志向远大，就想去更偏更远的地方做贡献。”
工作人员：哪来的傻叉？
欲言又止后，没人愿意多嘴，“你开心就好。”
胡家。
胡司亮回家后，黑着脸把母女俩叫到书房，“你们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
胡夫人眼神闪躲，“老胡，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爸，”胡秋琴全身懒洋洋，“我最近一直都在家修养，没出门，你可别冤枉人啊！”
这不以为然的模样，气的胡司亮一巴掌甩过去。
下一秒，胡秋琴的脸肉眼可见的青肿起来。
“你不是我爸，你是后爹，叔叔，隔壁老王……”她噌地站起来，怒目而视，“我恨你！”
说完，拖着瘸腿扭头。
然而，刚转身，就被胡司亮呵斥，“给老子站住！”
“老胡，”胡夫人劝慰，“孩子还小呢，有事好好说，不能打人，琴琴是咱们女儿，不是你手底下皮糙肉厚的兵蛋子。”
说完，嗔怪女儿，“琴琴，别没大没小，好好跟你爸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最重规矩。”
胡秋琴答应，红着眼固执地把头转向一边，无声对抗亲爸的霸道专制。
看到这一幕，胡司亮心脏突突跳起来，额头和脖颈也涌现大片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