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不鬼？
众叛亲离？
这两个词哪一个都让人无法承受，更别提放在一起。
“程彪，你看不起我也不用骗我，这不是我娘，绝对不是我娘！”
程序固执地不承认这件事，脸也别到一边不愿意搭理人。
见状，公安轻咳一声。
“小同志，这俩人不是无罪释放，恰恰相反，带他们回红星生产队，是让他们承认错误，接受广大群众的批斗。”
“啊，这……”程彪挠挠头，“什么是批斗？”
“就是批评战斗，大家伙聚在一起，批评他们的错误，战斗他们扭曲的思想，简而言之，就是批评大会。”
话音一转，公安问出关键，“同志，咱们村的人呢？都去哪里吃席？”
“他们去大队长家吃席，今天陆知青和程锦行那个小白脸结婚，村里绝大多数人都去了，”程彪表情丧丧的，语气也低落下来，“你们想叫人是吧？这两人知道位置，我就不过去了。”
“陆棠和程锦行结婚？”
方可琴眸底流转精光。
自己这次付出的代价确实大，但是也不算血本无归，至少把讨厌的两人强行绑在一起。
有程锦行那个二流子拖累，陆棠背景再深厚又有什么用？
注定了这辈子都在乡下挣扎。
而自己，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教训，再也不会轻举妄动，一定会细心筹谋，慢慢扭转人生。
“他们俩竟然结婚了，”程序说不出什么心情，“那岂不是意味着……”
方知青也要嫁给程锦州？
“这么巧啊，那肯定不能触碰新人霉头，”公安若有所思，“吃席用不了多久时间，我们先等着，散席再说。”
凭什么？
程序和方可琴不约而同闪过这个想法。
他们就要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添堵，让这两人一辈子膈应。
“公安同志，咱们只有一天时间，赶路已经花了半天，再耽误下去，能赶上明天的正事吗？”
“就是就是，”程序附和，“公是公私是私，他们结婚是他们自己的事，不能因此拦着我们俩思想进步。”
程彪被两人的无耻震惊了。
“你们俩能不能要点脸？说的好听，还不是嫉妒人家小两口日子好？”
“我也不服气程锦行娶陆知青，但是从来没想过今天做什么，你们恶不恶心啊！”
“难怪要接受批斗，就这觉悟，不批斗能行吗？”
“你们简直是红星生产队的耻辱！”
“这也就是我手里没烂菜叶子，不然肯定糊你们俩一脸！”
“小同志说的好，就该这样批斗，这两人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咱们就有义务让他们清醒。”
公安很欣赏这个正义青年，简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等会儿的大会，我做主把你安排成代表，一定要保持现在这个劲头，烂菜叶子也可以安排起来，别心疼这俩人，他们在赎罪。”
“行，我现在就去准备。”
程彪心里憋着一股气，实在看不惯两人，问清场地后，二话没说答应下来，还超常发挥准备了两桶泔水。
“公安同志，”方可琴心里非常不安，“你们是不是过分了？”
她有错她认，也接受处罚，凭什么还要被这帮泥腿子侮辱？
“方可琴同志，”公安一脸认真，“我就知足吧，这还只是文斗，如果是武斗，打死你也只能认栽。”
“怎，怎么可能？”
“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让你糊弄过去？如果这样，也太便宜你们这些坏分子！”
“我不是一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可琴哑口无言。
时间推移，曲终人散，吃席的人陆续走出大队长家。
“今天的随礼赚了，吃的比过年还好。”
“程家竟然能凑出这么多彩礼，十里八乡也算是头一份了。”
“陆知青的嫁妆也让人大开眼界，那两块手表值老鼻子钱。”
“这两人长得都好看，以后生的小孩也不会差，肯定招人喜欢。”
酒足饭饱，村民们懒懒散散，边走边聊，起兴之时，甚至手舞足蹈。
“乡亲们，”公安远远看到人就打招呼，“吃好喝好没？”
“有酒有肉，这日子跟神仙似的，怎么可能没吃好。”
下意识回答问题，村民才发现说话人有些眼生，“同志你是？”
公安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任务，“能不能通知你们大队长过来一下，批斗大会还需要他主持。”
“公安同志的话肯定得听，我这就去叫人。”
说话人一脸兴奋。
对于方可琴和程序这两人，简直讨厌到骨子里。
前者又毒又坏，后者蠢的要命。
村民们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想骂人！
消息飞一般的传开，程序家关起大门过自己日子，还是被热心群众普及这件事。
“程序回来了！”
“因为妨害公安同志办公，需要接受全村批斗。”
“还要下放农场改造一年。”
每说一句，程家老大脸上的黑气就浓郁一分。
“这么能耐，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还回来做什么？嫌咱家的处境不够艰难吗？”
“这个弟弟我要不起，爹，老二，我要跟他断绝关系！”
“我也同意，”程老二非常积极，“他心里没这个家，我们凭什么一直忍着？谁还不是第一次做人！”
程父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不停抽烟吞云吐雾。
“其实上次我就该同意分家的，如果那会儿分家，程序的胆子也不会越来越大，已经错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你们想断亲就断亲吧。”
说完这句，他脚步蹒跚离开，彻底放弃不争气的小儿子。
见状，程家老大、老二却丝毫不见达成目的开心。
“哥，咱爹有点可怕，以前为了程序那个不争气的狗东西，一次又一次摁着咱俩低头认错，原来，他不是舍不得，只因为肉没割在自己身上啊！”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在乎而已，现在低头是因为自己老了，小儿子靠不住，不敢也不能得罪咱们，说到底，他在乎的始终只有自己。”
深刻的认清这件事，一股悲哀席卷全身。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