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齐家父子虽然实诚，到底是生意人，一下子抓住这饥饿营销的精髓。
每日限量供应，一直吊着没吃着的顾客胃口，总比售罄了，空口承诺到几个月以后去要强百倍。
“南兄弟啊，我说你呀你，小小年纪，这心眼子咋这样多呢？”
齐家父子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最后只觉得庆幸，这样的人才没倒向隔壁归云阁那边。
珍珠白米饭的问题搞定了，父子俩又开始谈雪车的事。
小南倒是豪气：“你们要订购几辆，我回去就给你下单。这一辆就留给你们吧，大不了一会我走回去。”
一下又将父子俩感动得眼泪汪汪。
“南兄弟这样仗义，价钱你随便开，随便开——”
钱南还真没有随便开。
“那怎么行，我娘说了大家是长久做生意的，我不能坑朋友。只齐伯不嫌弃是旧的，我就收两贯钱吧。”
他算过了，一辆车要用不少青竹，砍竹子的人工，还有墨家师父的人工，加起来不便宜。
小南报了个良心价，齐家父子果然觉得占了大便宜。
虽说是雪车，但履带在黄土地上一样能用，还省下了牛马的草料。
“这价格公道，我想先定做十辆。”
齐东家说着就掏出一锭金子。
“行情这样好？”
小南明显被吓到了。但想着想着，他又捂着嘴偷偷笑。
雪地里一步三滑回去他也不觉得累。等一路摔到家天早黑了，他嘿嘿嘿笑得林桑浑身发毛。
“发财了发财了啊，娘！”
他一回家就大呼小叫。
“看，一锭黄金！”他将元宝拍到桌上，“大哥手艺真好，娘，这是庆丰楼东家要定做的，我们干脆趁着农闲时间多做一批吧？车行那边一定有行情。”
林桑拿起金元宝看了看，却没同意马上大量投产。
“傻孩子，急什么。现在脚踏车的链条是竹制的，踩踏起来很笨重，也不耐久。除非我们找到可以代替链条的材料，才值得投产。”
小南一下急了。
“那庆丰楼那边怎么办？”
他的发财梦碎了还不要紧，关键他都收了人家定金了。
“唉，你这孩子！”林桑这次没骂他，但眼神已经让小南低下了头。
“对不起娘，我又浮躁了。”
娘说过不能信口承诺没把握的事，他怎么总是记不住呢？小南重重捶了自己脑袋一下。
看儿子这样林桑又不忍。
“好啦，别打傻了。”她揉揉二儿子脑袋，“你先别着急，反正定做也要时间，东子这里先做其他部件，链条部分我再想想办法。”
最理想的当然是铁链。
可惜这时候的铁制品是朝廷直接管控的，民间没有开采冶炼铁矿的机会。
别说开矿了，就连购买铁制品都有严格要求，要挨家挨户登基造册。
林桑这里还没想到要怎样弄到铁料，转头又是晚课时间，她很快被钱盈这小子缠上。
这几天林老师的人气和威望又达到了一个顶峰。
尤其是在钱盈眼里，这是个能叫老天下雪，还能用法典知识，将恶棍绳之以法的万能师长。
当初吴家父子强词狡辩，他明知道一切都是胡扯，偏偏拿对方没办法。
没想到伯娘不仅能找出各项证据，还辩得对方丝毫没有招架的余地。
回去后几个孩子悄悄议论。
“以前伯娘跟阿奶还有三婶娘吵架有时候还吵不赢，一定是对自家人手下留情了吧？”
“那可不！要不然以伯娘那天在祠堂的火力，还不将我娘气得仰倒？”
钱盈觉得祠堂抗辩简直狂拽酷飒，他化身脑残粉，这几天几乎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桑后面。
“伯娘，你再给我说说，做状师除了要会搜集证据，嘴皮子要利索，还要懂些什么？”
“还需要懂律法啊傻孩子，更重要遇事要客观冷静。”
林桑不厌其烦地回答。
等等，这孩子一直问，难道对状师这一行感兴趣？
律师在后世是精英职业，越是发达国家精英度越纯，但在当下颇有点冷门啊。
她不知道要不要支持孩子的理想。
“那个，阿盈，其实伯娘也不是很懂吴越法典——”她一个穿越者，可以说对当下律法完全不熟悉。
可这实话还不兴说了，孩子们齐齐喊起来。
“骗人，伯娘骗人，伯娘明明很厉害，明明什么都会！”
“嘿你们这帮兔崽子！”
里长公爹都看不下去：“好啦，你们别老闹你伯娘，想学法典，爷爷就拿这次吴大案子给你们讲讲。”
身为一村之长，钱柜倒是熟悉朝廷法典。他不仅能背诵条文，案件分析得也很精准。
“爷爷说的跟府衙宣判完全一样！”
小南想起刚才路上看到的。
“我只顾着新车的事，忘了告诉你们，府衙说吴大犯了十恶中的不睦不义，还犯了保辜，最后判了笞刑五十，流放两千里呢。”
杨司马工作效率颇高，第二天就结了案，在镇上贴出审判告示。
小南本来头重脚轻，头疼脑热，一看到告示，浑身的难受好像都消了几分。
但回到家好像又严重了，他边上课边重重咳嗽。
林桑探探他额头，又问了几个症状。
“这是送菜时出了汗还冒了风，一冷一热受了风寒。”林桑心疼了，这还是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已经知道为着生计风里来雪里去。
“赶紧回房裹着被子捂汗，越早把汗发出来好得越快。”
林桑他们小时候受风寒，院里阿姨都用一床瓷实大棉被给他们裹着，再来一剂发汗的汤药。
小孩子免疫力旺盛，只要表出寒气，很快就能满血复活。
林桑问阿盈：“帮伯娘回去问问你爹，家里有没有这几味草药？”
她报了几个名字。
“荆芥、防风、独活、川芎、茯苓、桔梗……”听得阿盈瞪大了眼。
“伯娘，你还会开药方？”
而且伯娘连脉都没号就能诊病，方子张嘴就来，比他爹还牛啊。
钱盈很快拿回了草药，缺了两味柴胡和枳壳，但不影响主药效。
这药方当然是神书上记载的，钱二有基础医术，也有医德，林桑很放心将神书托付。
“这些悬壶济世里都有写，里面有不少治病救人的方子。”
书里的药方也确实有效，小南发完汗当晚就解了浑身的疼痛，第二天早起回了一大半血量。
又过几日，到小南彻底痊愈时，他大哥小东也捣鼓出了新发明。
“二弟你快来看，娘心疼你送货太辛苦都累病了，又教我们发明了新玩意儿。”
“什么呀，还是雪车啊？”
小南绕着走了两圈，没看出太大不同。
“雪车还是雪车，但不再是用脚踏的了。”小东得意地微微眯起眼睛。
做出这样的改装，他脑仁都快冒烟。
但还是成功了！
“这动力是沼气的，你以后送菜只要一拧把手上的开关，再不用费力踩踏，轻轻松松，呼拉拉一下就能到镇上！”
小东将踏板和链条换成了沼气罐。
“以后你出门，车上就装一个液化沼气的瓮，这样就不怕没动力了。”
小南呆了。
他做起生意来比猴都精，说到高科技就两眼一抹黑了。
“大哥你这样能耐，能将沼气液化？”
“你傻呀二哥，利用气压原理将三态之间转化，这些内容娘亲教了好久了。”小中颇有些看不上他二哥。
小东也降维打击。
“本来按照娘的意思，要做成固体燃料才耐用。”他抓抓脑袋，“关于这一点我还没研究出来，你先将就用几天。”
“你说的是人话么？”
小南觉得简直没活路了，敢情哥哥弟弟都这样厉害，就他一个棒槌。
“你觉得不够啊？”实诚的大哥显然误会了他意思，“你放心，液化燃料虽然没那么耐用，但你去镇上，来回几十里，跑个十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