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天地未正我先证,玄黄二气我来分,宇宙无极我无量,洪荒已朽我未朽。”
“二位,遥想当年我们共定这天地,如今已有万载不见,因何要生死相向?”
“本座在此,所以苏、江,你们都暂且收手吧,有什么争执,于此天地当中倾诉,本座来给你们定个黑白。”
雷鸣乌云里的那道黑影是什么想法,妖皇不得而知,但他自己的脚趾头忍不住挠了挠地,快把鞋底挠破甲板挠穿了。
开场白?
以前可没见你有什么开场白。
这是从哪处戏文里抄来的?
当这是在登台唱戏呢!
妖皇虽然听得浑身刺挠,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声音的面子确实很大。
不一会儿。
刚刚还宛如末日降临的海面,便已经变得风平浪静了。
什么大浪,什么龙卷,什么雷光。
都化于无形。
只不过乌云仍在,乌云后的那道隐约可见的漆黑身影,也仍然徘徊未去。
横插一手的威严声音对于自己能够得到二人的尊重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其变得轻快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
“苏、江,你们愿意听本座一句劝,本座很是欣慰,不过本座久闭山中,只问仙道不问寒暑,却不知道这人间的沧桑变幻到了何种地步,你们二人曾生死与共,如今却为何生死相向呢?”
船头的妖皇负手而立,望着天空神情古怪,但却没有急于开口解释。
因为按照他的判断,另外那位只会比他更忍不住。
果不其然。
乌云之中除了沉闷的雷鸣声,还传来了阵阵阴风,这阴风里还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骗了我们!”
“骗了天下,骗了人族……他没有做到他当初的承诺。”
“他想要一走了之,背弃我们当初的约定!”
阴冷的声音下去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本座许久未出,竟是如此吗?苏,你有什么辩解?”
我有什么辩解?
妖皇笑着摇了摇头,朝着天上拱了拱手说道:“朕……咳,我没有背弃约定之意,只是世事难料,时过境迁,如今的天下与我们当初构想的天下可大不一样,他没有完成他的承诺,我也已经无力做到我的承诺,仅此而已。”
这话顿时引来了阴冷声音的不满,刚刚平复下去的海面,隐约又有掀起波澜的迹象。
“我没有完成承诺?我何时没有完成我的承诺!我曾经承诺过,要替你们妖族担起诸多因果,将天地揽于自身,于是数千上万年后的今天,我都在替你们肩负起天机,未曾有过丝毫懈怠,但你!你却要一走了之,这是何意?”
“我可没有一走了之,我有留下火种,至于你们能够消化多少吸收多少,这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这和当初约定的不一样,你口口声声说好了,只要让你们妖族在天地里有一隅之地修复方舟,在启航离去之前,你定会将妖族于此天地里掌握到的技艺悉数传授给人族,但如今的人族距离掌握了你们妖族技艺还差了太远,你却已经要走了!”
听到这一声声质问,原本是看那位有雅兴陪着演戏的妖皇也有了三分火气,沉声喝问:“妖族为何不将技艺传给人族,这责任在我身上吗?”
“江十二!”
“这都是因为你死了!你一死了之在先,致使我妖族天机失衡在后,如不自封,如再与你们人族增进来往,我族便再无脱身之日!”
“如今能给人族留下火种,我已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阴冷的声音愈发愤怒,雷鸣电闪大浪再起:“我没有死,我不会死……苏!你休想骗我,你就是毁诺背信,却还要以我之死,替你开脱!”
风浪再起,大船起起伏伏,但是站在船头的妖皇却稳如山岳,不晃不摇,只是他脸上的三分火气就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哀。
“江十二,你……唉,你连自己已死都不能接受,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无话可说?我看你是无言以对!”
大浪扑起,足有百丈高,直接拍向了船头,妖皇不惧,一拳轰出,将这百丈大浪打成了漫天细雨,洋洋洒洒。
风雷、龙卷、大浪……接二连三朝着大船袭去,但这一次不等妖皇出手。
一道凌厉紫雷倏然从天而降。
“轰隆隆隆——”
天地失声,只余雷音。
雷光碾碎了海上的一切动静。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是这一次,却比先前更为冰冷。
“够了!本座还未决断,你们吵吵嚷嚷做什么?都给我安静点,不准打架!”
乌云当中的阴冷声音却未停止。
“没什么对错需要决断!妖族可以走,但是妖族在我们的天地里掌握到的技艺必须留下一份,作为我们庇护了他们万年的回报——”
“我说了不准打架,江!你现在不仅人死了,耳朵也聋了吗?”
风浪再起。
但这一次,没等紫雷劈个清净,一直站在船头的妖皇深吸一口气,自他身后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狐尾虚影。
那条巨大的狐尾,向着乌云抽去。
“啪!”
海面炸裂,雷鸣闷响。
原本遮天蔽日的乌云顿时裂开,一缕缕阳光得意落在了归于平静的海面上。
妖皇笑了笑,露出一抹惬意轻松之色,但他仍然抬着头。
旧客逐了。
但新客还在。
“咦?好呀好呀,原来是本座看走眼了,万年不见,你这家伙肚子里的坏水是越来越多了。”
妖皇仰着头,神情有些复杂。
追思渐浓。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世人传说中无情无私的你竟会将一个年轻男子视为容身之所,还天地未正我先证都说出来了,这开场白你莫不是从哪个关于你的话本故事里抄来的?”
“什么抄来的,这是本座刚刚想的,不好听吗?”
“好听,若是在茶馆里听到,我会鼓掌,但在这种时候听到,我快把自己的鞋底都挠破了,这自己给自己说登场诗的行为,可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所以……我现在究竟该叫你道祖,还是你刚刚自称的统子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