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诏院还在国子监里头,作为六贤之一杨少宇掌管的地方,那里可不仅仅教授棋艺,更多还是传授兵法谋略。
所以在棋诏院,下棋的方式有两种,其一便是棋盘上的黑白子,其二则是兵棋军阵推演!
几人看着叶千尘说走就走,也当即七嘴八舌的跟了上去。如今无关紧要的事情已经议定,那剩下的自然便是他们拿手的“正事”了!
而这般纨绔子弟的正事,除了讨论军国大事剩下的便只有谈论长安城哪个大家闺秀的腿长,哪个豪门贵妇的胸大!
不过在讨论这些之余,几人更多的还是揪住叶千尘不放,一个劲的调侃和撮合他与徐安然的好事!
只是这事于这几人来说是可供谈资的好事,可对于叶千尘来说就绝对是避之不及的孽缘了!
所以为了岔开话题,叶千尘只能将这些人的关注点重新拉到自己身上,并由借着凌千帆的名头彻底搞清楚了今日国子监盛况的原因。
原来这一切也都是杨少宇搞的鬼!
昨日他于国子监口吐“圣言”直接就将师鸿儒以及杨少宇六人惊的目瞪口呆,虽然在当时几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心不在焉的观看他和师鸿儒下棋。
然而在叶千尘离开后,杨少宇这个老六就开始动心思了。
国子监,自秦风监国动用一帮寒门学子祸乱朝堂后便已然污了名声,致使许多志向高远的学子都对国子监不再那么热衷和崇拜,以至于连原本在国子监求学的一些人,也在那件事之后寻着各种借口离开了国子监,如此就导致国子监这些日子十分的冷清。
因为国子监的这帮学子到最后还是要入仕做官的,早前这里作为大秦最高学府,可称之为王侯将相的摇篮!
可如今太子鄙夷百官唾弃,那国子监学子的身份也就跟着变得臭不可闻,让人一听就下意识的认为在国子监求学的也都是与此前祸乱朝堂的那帮人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若他们还待在国子监,那对于他们以后的仕途可就是大大不利的。
而赶上如今秦风宁可破格提拔勋贵子弟,也不愿在国子监中简拔良才,就使得国子监的口碑更是一落千丈,哪怕是如今国子监还有师鸿儒和他们六贤坐镇,却也都难以挽回!
国子监可是存世两百多年了,更是经过了十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名头!倘若国子监日后没落,那他们六贤纵使有着天大的名头那也被后世人当做是罪人。
因为如今国子监的主事者就是他们六人,而至于他们的恩师早已经变成吉祥物了。且以他的名头,后世人清算却也不敢将这个锅背到他们恩师的身上。
正因为有这个顾虑,所以杨少宇在与其他五人商量后,才自导自演了今日这场大戏。
如今的长安城,若说风头最盛关注力最高的莫过于他叶千尘了,然而昨日他是悄摸的来,所以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可若是国子监假他之名,且用他昨日留下的那四句圣言作为噱头,那必然会令国子监再次变得门庭若市,如此一来便能止住国子监没落的脚步了,而且最重要的还能重新引起朝廷百官和太子对国子监的关注!
而以下棋为名,在杨少宇的谋算中也有着一层更深的用意,因为他叶千尘的棋艺实在是太臭了。
国子监如今已然被太子冷落了,可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假他之名有意示好,那待传到太子那或许就不仅仅是冷落那么简单,而是直接猜忌和嫉恨了。
然而若是他们利用了他,可最后却又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了呢?
叶千尘恨的牙痒,杨少宇的谋算他虽然不知全部,但听到陈进几人的解释后他也猜到了个大概!
昨日他可是被师鸿儒“杀”的都快自闭了,倘若今日他真的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那平白给国子监做了垫脚石不说,他的一世英名搞不好就得全栽在这里。
也得亏是他今日偷偷装扮了打算浑水摸鱼,否则若真顶着镇北王的名头来,那在他今日踏入国子监大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会从举世瞩目的大英雄变成师鸿儒的手下败将和小丑!
“龟孙子的,连本王都敢算计,还真行啊!就冲这份胆识,回头若不将你绑去北境好好吃一吃风沙,都特么对不起你的贤师之名!”
咬了咬牙,叶千尘忍不住就在心里骂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更是抬头看向远处,目光像是能穿越层层阻碍一般,欲要将杨少宇那个混账定死在棋诏院的大门上。
“呼……脱口就是四句圣言,你们说镇北王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四年前他初次来长安城还是个一言不合就能将人骨头敲断的混世魔王,可换到去年却又变作了冷面屠夫,直将长安城杀的血流成河,也为自己杀出了个活阎王的恐怖名头!”
“可如今呢,才过去了仅仅一年,他摇身一变又从活阎王变成赫赫有名的镇北王了!”
“同是年少无知,只知道逛楼子的纨绔,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说完了棋诏院的事情,陈进不由连连感慨着说道,待说完他还忍不住唏嘘着抽了抽嘴。
“呵,那能比吗?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爹当年就是大杀四方的主,如今轮到他又怎能弱了?”
“再说了,他逛楼子能跟我们一样吗?用我爹的话来说,他逛楼子那都是在照顾那些姑娘,好给她们一口饭吃!”
“北境那地十里不见人烟,寻常人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会有人时不时的去楼子里撒银子?还有他当年敲诈勒索北境的富商官吏,据说得来的银子都被他用于救济镇北军遗孤了!”
此时,许文悠嗤笑了一声深沉的说道,说完他也叹了口气,抬头就看向了远处。
如今他们已然到了棋诏院门口,他这般看着就仿佛是在直接看向镇北王一样!
“卧槽,有那么夸张吗?这等消遣的事都能被你爹说的这般清新脱俗?怪不得,早年他逛楼子比你小子都逛的勤!”
陈进一愣有些惊讶道,可他刚说完许文悠抬脚就将他踹到了一边!
“你给我滚一边去,说的好像你爹没逛过楼子一样!”
“你真以为镇北王和我等一样就只想着消遣?自污是一回事,可他想办法搞钱救济遗孤那也是真的!否则就以老侯爷当年战败丢失幽凉两州的过错,北境百姓早就将他赶出去了,又岂会容得他在北境大张旗鼓的‘祸害’那么多年?”
“还有西境那一战,镇西侯麾下数十万精锐大军可不仅仅是败于他们的手上,更是败在了北境军民百姓的手上!”
“因为在开战之初,云陵两州的百姓闻讯便纷纷向着梁州赶,他们有些甚至连武器铠甲都没有,直接拎着锄头就过去了!”
“叶飞正面硬抗,屠刚大将军带着七八万镇北军老兵和北境百姓以雷霆之势掏了镇西侯老窝,如此才导致镇西侯父子走投无路横死在战场之上!”
“都说时过境迁人走茶凉,叶昭老侯爷都仙逝了这么多年了,若非他平日经年累月的施恩于北境百姓,北境百姓又岂能如此对他?”
踹飞了陈进,许文悠表情严肃,当即正色的说道,那模样像极了拥趸对偶像的维护!
“嘶……真的假的?”陈进揉了揉屁股,幽怨道。
“老三说的都是真的!镇北王我没见过,可北境我几年前却跟家中长辈去过。在那里你骂朝廷百姓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反而会认为你骂的对!可若是你敢当着他们的面骂镇北王,那你绝对无法完好的走出北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叶昭老侯爷死后,朝廷命吴刚率二十万大军镇守北境,防的又岂止是蛮人!”
此时,谢云殊淡淡开口,说着话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叶千尘,便见叶千尘此刻依旧在恶狠狠的咬着牙齿,那看向棋诏院大门的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