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站在高处的露台,眼神淡淡地扫过远处的奴隶区。
尤安就来自那里。
明曦想了想,去找格雷。
格雷正在低头擦拭机车履带。
明曦直接颐指气使地吩咐道:“格雷,帮我备车。”
格雷看了看明曦,眼神讶异,又要出门?
格雷:“夫人,您要去哪里?”
明曦微微一笑,说道:“去奴隶区。”
格雷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曦:“什…什么?夫人您说什么?您要去奴隶区?!”
格雷立即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那里太危险了。夫人,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尤安大人绝不会允许我带您去的。”
明曦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激烈反对的样子。
明曦:“哦?你说得对,那里听起来确实不太安全。既然你不愿意开车带我去,那我自己开车去好了。车钥匙给我吧。”
明曦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笃定。
“您自己开车去?!”格雷的瞳孔瞬间放大。
夫人虽然出身高贵,但从来没听说过她会驾驶这种复杂的蒸汽机车。
……让她一个人开着车冲进混乱的奴隶区?
格雷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让夫人独自去奴隶区是失职,让夫人自己开车去奴隶区……那简直是送她去死。
尤安大人会把他杀了的,不,还有,老领主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他!
格雷猛地一咬牙,腮帮子绷紧,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说道:“夫人,奴隶区您不能自己去,太危险了!如果您执意要去的话……”
格雷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开口:“属下可以开车带您去,但您必须答应,全程待在车上,绝对不能下车,并且,我们只在外围看看,不能深入。”
明曦伸出的手缓缓放下。
明曦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很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折中”方案,“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格雷看着明曦瞬间转变的态度,心头猛地一跳,一股被算计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这才隐约回过味来。
夫人或许根本就没想自己开车,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为了逼他主动提出带她去。
“要想开窗,先拆门……”格雷脑中闪过这句古老的谚语,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
格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夫人,请您稍等,我立刻准备。”
沉重的蒸汽机车喷吐着灼热的白汽,缓缓驶过奴隶区入口。
闸门在身后沉重落下,隔绝了自由民区光线。
四周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浓重机油味、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烟气、陈年汗臭、排泄物的复杂气味。
哪怕隔着窗户,依旧能闻到属于奴隶区的这股味道。
明曦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视线所及,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建筑就是一些工业废墟和天然洞穴的巢穴。
屋顶上几乎看不到烟囱,只有少数缝隙里飘出劣质燃料燃烧的灰黑色细烟。
车子驶过凹凸不平的地面,车身剧烈地颠簸摇晃。
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
上方是错综复杂的巨大管道网络,它们有的还在输送着滚烫的蒸汽,有的已经废弃了,遮蔽了本就稀薄的天光。
奴隶区的人很多,远比自由民区密集。
车子如同闯入蚁群的食物,瞬间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奴隶区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或蹒跚的脚步,一些孩子则躲在破布帘子后面,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偷看。
更远一点的地方,一群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奴隶,正喊着号子,用简陋的杠杆和滑轮,合力拖拽着一个巨大的齿轮零件。
格雷紧绷着神经,将车速压到最低,沿着勉强能通行的路缓缓移动。
格雷一边开,一边犹豫着开口道:“夫人,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格雷以为明曦过来就是看个新奇。
病好了,就想到以前没有看过的地方走走。
但说实话,这里实在不是什么风景区。
更没有什么好看的。
明曦视线扫了一圈,这个位面的气息很多很乱,葵兰身上的那道气息,就在奴隶区里面。
明曦就说道:“我要下车。”
格雷:??!
说好的答应我不下车呢。
格雷不停车:“夫人……”
明曦也不管他,直接打开车门,格雷吓得连忙刹车,停下了车子。
“夫人,危险!”格雷的魂都快吓飞了。
明曦却仿佛没听见,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格雷见状,想都没想,立即拔出腰间的手枪,利落地打开保险,也跟着明曦下了车。
奴隶区的人,在看到格雷手上的手枪,目光变得更加警惕了,下意识地缓缓向后退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格雷紧张得浑身紧绷。
但明曦却像一个大小姐一样,闲庭信步,完全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一脸轻松地往深处走。
旁边,如同小山般的金属废料堆旁,许多佝偻的身影正在其中翻捡和分拣。
那些人用锤子敲打着,再用简陋的切割工具分解着,将有用的零件和金属条分门别类地丢进不同的筐里。
明曦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又收回眼神。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一起穿过由废弃管道拱卫形成的狭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广场。
而在那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