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五柳努力的想开口说话，可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被闷在呼吸面罩里，几乎微不可闻。
云荔眼眶瞬间湿润，直接走到苏五柳床边握住了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师父……”
苏五柳的手虽然依旧宽大温厚，可手指骨节却突兀的突出着，有种皮包骨的既视感。
云荔心疼的捧着他的手：“师父，你瘦了。”
苏五柳原本就红的眼睛一下子盈满了热泪，泪水淌进鬓边，他很想动动手摸摸云荔的头，可是使尽浑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动动手指。
云荔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滴在苏五柳瘦削的手背上。
宋佳宁看着这一幕也很难受。
云荔抬头：“佳宁，什么病？”
她的眼神一向是温和的，可是这一刻，却带着一种明知答案却还要问个究竟的执着。
宋佳宁这下没有支吾，放下手里的注射器，轻声回答：“玲珑搞的鬼，全身检查没有一点病灶，对症下药都做不到……”
后面的话，不用宋佳宁再说云荔也知道了。
就和林徽玉一样。
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人，云荔总能想起那个在病房里小声告诉她当心AI的妹子。
林徽玉的死对云荔来说是一根扎在心底深处的刺。
云荔也知道这不可逆，更知道这是对抗玲珑的路上必经的苦难：她注定要看见身边的人牺牲。
所以林徽玉去世后，云荔自己在心里绝望过一段时间。
她不想，也害怕再看到身边的人出事，所以连和身边朋友的接触都少了很多。
就算是云荔，也会自欺欺人的想着：是不是只要远离了那些无辜的人，她们的牺牲就能大概率的避免呢？
事实证明，玲珑出手的目标，并不以云荔为圆心，她在有目标的针对并抹杀这个平行世界里的生命！
她师父苏五柳大概率也是活不下来的。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认知，才让云荔悲伤得无以复加。
本以为活过两辈子的她已经足够坚强，可以面对世界上的一切风风雨雨。
可是在这个平行世界里遇到了那个曾经给她遮风挡雨，还会笑着管她叫云荔丫头的师父……
在其他人面前，她是无所不能的女旅长，是温柔可包容一切的妈咪。
可在她的师父面前，她只是云荔丫头而已。
得到后又失去，这比从未得到过更痛苦。
云荔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师父……我做到了，提案通过了，我们很快就能集结全世界的力量一起对抗玲珑了，我们会赢的……”
苏五柳只是动了动手指。
云荔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几乎是跪在床边抱着苏五柳的手：“师父，钢铁大陆项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撑下去……”
苏五柳说不出话，只能用大拇指摩挲着云荔的手背，目光慈爱的看着他面前这个泣不成声的徒弟。
看啊，这就是他最优秀的徒弟！
从不让他失望的好徒弟！
都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儿似的，要是让那些喊她妈咪的人瞧见了还不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