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于皇后捧炉内发现未燃尽的香料碎屑。”严明禀告，矛头指向皇后。
今襄听闻此言心下一沉，她入慈宁宫前，慈宁宫宫女曾向她询问是否要手炉暖手，她不喜用他人之物便拒绝了。
原来是想一石二鸟。
“陛下，臣妾冤枉。”皇后解释道，“臣妾入内后，有宫人曾为臣妾添过银炭。”
“陛下，捧炉内并未有新炭。”严明如实禀明情况，“宫内亦并无人承认为皇后手炉添过银炭。”
皇后不善地看向严明，咬牙暗恨，即便确有添炭火其事，但炉中无炭亦是事实，她无法自证。
不一会儿，蒋由来禀告询问结果，结果亦对皇后不利。
皇后乃年氏儿媳，自林熙在后宫权势愈大，自然在她手中吃过不少暗亏，年氏不喜林熙，皇后自然是要借年氏之余威，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对付，因此皇后来慈宁宫很是频繁。
每日按时请安，偶尔送膳侍奉亦是平常，却不想如今成了最为有嫌疑的证明。
“陛下，如此看来，皇后娘娘的嫌疑最大了。”淑妃很是恰合时宜地补了一句。
此时在场不仅有嫔妃宫人，还有不少外臣，景熙帝眸色微沉。
“陛下。”正当景熙帝要开口定言之时，今襄开口了，所有人都暗自竖起了耳朵，“妾身有几疑问，还望陛下应允。”
“陛下，北境王妃与皇后最为交好了。”淑妃对着景熙帝道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如今所有人证物证皆指向皇后，今襄的嫌疑有所下降，可她在场亦是事实。只这么一句话，不仅让景熙帝顾虑她的身份，亦对她重新生疑。
果然，看似单纯淑妃亦非真正的小白莲。
景熙帝在犹豫，这个女人太聪明。皇后涉嫌谋害西宫太后，今襄在场，未下定论之前，其不大不小的嫌疑正好。可想到沈故那疯逼的属性，他顾忌外在因素。
“王妃有何言？”
见景熙帝应允，淑妃暗自咬牙不忿。
“陛下，依何太医所言，弥弥香可使人致幻却不致毒，太后因食鲜用药而引起相克。何太医，如此可否是长期结果？”
“是，短则半月，长则一月。”何青回道。
年氏是西宫太后，周氏是东宫太后，清、慈两宫相距甚远，而今襄长居清宁宫，甚少出门，如何会连续频繁来往两宫之间。此问，自证她并未有下药的嫌疑。
“皇后娘娘可是日日都来慈宁宫请安呢。”淑妃顺势补刀。
“若来慈宁宫请安者皆有嫌疑，那淑妃与其他各宫嫔妃不也脱不了干系。”皇后性子温婉，可毒害太后的罪名当前，她亦不含糊。
淑妃一时语塞，扭头“哼”了一声。
淑妃的出言，景熙帝并未制止。
“据皇后娘娘所言，太后娘娘原想传召大皇子，然大皇子已安寝，皇后娘娘才来慈宁宫请安。”今襄问皇后，“皇后娘娘，请问大皇子平日几时安寝？”
“最晚不过申时（傍晚五点）。”皇后回道。
太后传召大皇子已然酉时过半（晚上六点），大皇子是景熙帝膝下唯一的皇子，年氏对其自然是宠溺的，如何会不知皇子的日常作息，不过是一个引皇后入慈宁宫的借口罢了。
“错了错了，太后娘娘可并未传召大皇子。奇嬷嬷说了，是皇后娘娘不请自来。”淑妃再次落进下石。
“既然本宫的一面之词不可信，奇嬷嬷的证词亦有待查证。陛下，请明鉴。”皇后辩驳道。
“皇后娘娘，您可别忘了，那弥弥香可是在您手捧中发现的。”淑妃继续补刀。
“你... ...”皇后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陛下，弥弥香因燃而散，但凡接触过弥弥香者染其味更甚，可让添炭的宫女将手置于烛火之上，若有异香则此宫女证言不可信。”何青提出辨别之法。
“陛下，臣妾愿以身试验。”皇后听闻此言，急切自证道。
跪在下首的添炭宫女神色略过一丝紧张，微微蜷缩了手指，想到自己已用皂角清洗了数遍，稍稍稳定了情绪。
“残香易散，若是点香之人及时清洗了双手，倒是很难辨别。蒋大人，听闻慎刑司养有鬣犬，嗅觉异常灵敏，可千里追踪。”今襄话头一转，“当然，何太医对弥弥香亦有过敏，倒是可让何太医分辨一二。”
何青：【我真是栓q了，栓q了... ...】
何青作为医者，当叙述清楚实况，可作为皇家御医就得考虑说话的尺度，再次被召入问话，何青再有所隐瞒便是不行了。
至于时间差的问题，作为大理寺副卿和慎刑司副事如何会想不到，只是他们是为官之臣，在没有皇帝真正授意之前，有些事情不能问清楚，亦不能说明白。
... ...
今襄的话彻底打破了那宫女最后的防线，止不住地抖动身体，有没有鬣犬已经不重要了。
“陛下恕罪，奴婢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宫女连连招供，“皇后娘娘得知太后娘娘神色疲倦，夜不能寐，便将此香交给奴婢，道是安神香。皇后的命令奴婢不得不从，用了几日后太后娘娘精神却有好转，太医请脉也道太后娘娘神色正常，并未有异，奴婢才继续给太后娘娘使用。”
宫女的招供直指皇后。
“放肆，本宫从未给过你什么安神香！”皇后怒指宫女，“若是本宫指使你的，如何还要将香置入本宫自己的手捧中。”
“哼，不就是贼喊捉贼。”淑妃说得阴阳怪气，“皇后娘娘可真厉害！”
“陛下，臣妾并未指使此宫女行此等事。”
“陛下。”宫女决然抬头，指着靠近太后寝床的一座烛台，“那烛台上有一只用香料制成的蜡烛，是半月前皇后娘娘托桃枝带给奴婢的，让奴婢每晚在太后就寝前点上一会儿。”
众人回头，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众多的蜡烛中，有一只蜡烛已燃尽了大半截，显得格格不入。
檀木公公走进，将烛火熄灭，将其拔下递到何青面前。
“回陛下，确实是由弥弥香制成的蜡烛。”蜡烛一靠近何青，他便控制不住地鼻子痒。
“你...陛下，臣妾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