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露妈拿着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德哥其实已经是他的老客户了。
他虽然玩得花又变态，但每次都很大方。
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配合的缘故。
此时听到德哥说这是最后一次，她本该替德哥高兴，但一想到自己要失去这个大方的老客户，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
少一个客户，就少一分收入。
她的日子本就艰难，以后岂不是要更难？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了谢，然后就跟子衡爸爸往后门方向走去。
李青峰走到一半，忽然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头发凌乱的陆露妈道：
“把你头发扎好一点，难道你想让陆露看到你这个样子？”
陆露妈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狼狈，立马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李青峰站在一侧不看她，只是幽幽开口道：
“我这个人可能有些话多，要是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你别往心里去。”
“虽然我知道你做这个肯定是有苦衷的，可你也该知道，这个行业不是长久之计。”
“特别是陆露还是个女孩子，要是有朝一日让她知道了，她得多难受？”
陆露妈神色复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李青峰见状也不好继续，就道：“孩子们等急了，先出去吧。”
三个孩子还等在外面。
他们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见两个大人出来，都下意识的松口气。
陆露扑到妈妈怀里声音颤抖：“妈妈，你有没有事？”
陆露妈揉揉女儿脑袋，笑着道：“妈妈没事，那叔叔跟妈妈认识的，这是妈妈的兼职，是拍戏。”
“拍戏，你懂不？”
她身上的鞭痕主要在屁股还有后背，穿了衣服后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陆露见妈妈说得如此坚定，立马点头道：“嗯嗯，我懂，妈妈，你没事就好，我刚才吓坏了。”
“以后你出来工作，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不然我真的会担心你的。”
陆露妈亲了亲陆露：“好，妈妈知道了，以后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跟你报备，好不好？”
“嗯。”陆露用力抱着妈妈的脖子，一刻也舍不得撒手。
虽然妈妈现在已经在身边了，可刚才的种种还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种害怕焦急，那种绝望无助，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黑夜里迷失方向的小鸟。
找不到家园，也找不到亲人。
更像是旋涡中打转的落叶，只能跟随命运的波折浮浮沉沉。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是一棵小草。
能扎根大地土壤，能汲取雨露阳光。
只要有那么一寸小小的安身之所，享受小小的幸福即可。
她所求真的不多。
李青峰看着黑夜中相拥的母女，心中说不上来是何种滋味。
良久，他才开口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一行人只能步行回去。
回去的路有些距离，但不断变幻的夜景跟各种小摊小贩很快让孩子们短暂忘却了今晚的一切。
子衡拉着陆露的手在前面跑跑停停。
李青峰就抱着子瑜跟陆露妈走在后面。
直至此时，他才知道陆露妈的名字叫陆珊。
“珊瑚的珊，对吗？”
陆珊点头：“对，陆露是跟我姓的。”
“现在我们家里就只有我跟陆露两个人。”
“平时我都是晚上出去工作，陆露就在家睡觉。”
“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说到这事，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青峰开解道：“我在乡下也算是个土郎中，什么情况都见过，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陆珊闻言神色果然缓和不少，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真是出乎意料。”
“哈哈，还行吧，你以后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喊我李师傅就行。”
到了陆珊家门口后，陆珊自然要邀请父子三人进屋坐坐。
她本意就是客套两句，觉得李师傅应该不会逗留。
结果事情真的出乎意料了，李师傅并未拒绝，而是非常从善如流的走入了昏暗的地下室里。
陆珊母女二人租住的地下室条件其实还算可以，没有想象中的潮湿。
而且房子只是一半入地，另一半高出地面，因此可以开窗通风。
只是到底是最底层的房子，光线很差。
外面的路灯几乎照不进来，只能全靠屋内的小灯取光。
而且，母女二人租赁的屋子很是逼仄。
即便是地下室，也只有一个单间加一个卫生间。
这个单间既是厨房，又是客厅，还是卧室。
所有家用物件都堆放在这里，拥挤不堪。
不过，李青峰没有嫌弃，直接在塑料凳子上坐下，然后放下子瑜，让她去看哥哥姐姐下棋去了。
陆珊本打算给李师傅泡点茶的，可从柜子上拿出茶叶的时候才发现茶叶已经发了霉。
李青峰摆摆手，让她别忙活：“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喝了不少茶水，你别忙，坐下聊聊吧。”
坐下聊聊？
陆珊将茶叶小心包好又放回去，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坐下。
不知为何，李师傅给她的感觉就跟长辈似的，竟然自带一股威压。
李青峰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换工作？”
陆珊摇头：“没想过。”
“为什么？”
“我这工作虽然......”陆珊看看孩子，见他们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谈话，这才小声道，
“我这工作虽然有些不体面，可时间自由，挣得也多，所以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李青峰皱眉：“既然挣得多，那为什么还要租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为什么不换一个环境更好的地方生活？”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
看到旁边的桌子下层摆放着一套中医书籍，没等陆珊回答问题，他就忍不住好奇拿出来再问：“这是哪里来的？”
“哦，这个啊，这是陆露之前去参加本地药厂庆功宴的时候，人家送的。当初去参加宴会的所有孩子都送了一套呢。”
李青峰点点头，将书套打开。
结果书套刚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立马直钻天灵盖。
李青峰差点原地去世，后仰着上半身将书套后侧翻过来，一看价格，忍不住吐槽：
“这破书居然要价好几百？”
“这味道堪比化工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