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牛皮轰轰不？”邱继宽边给她扇风边问。
等元初一汗渍稍微收了些，她从保姆车的小冰柜端出一海碗绿豆汤，递给她。大夏天，既补充能量又降暑。
这是她提前用电饭煲煮好，放冰箱一整晚，现在喝正正好。
天气热得人无端生烦躁，老大一碗绿豆汤，元初一也不用勺子，直接一干到底。
“到底哪儿有问题啊？宽姐……你在现场看，哪里不对劲？你给帮忙分析分析。”
她元初一不是不能接受批评，可你总得说出个一二三吧？
没有。
才开机一个星期，她一再吃NG。
今天更是被文广彧中途暂停拍摄，要求她仔细想想，调整过后再拍。
元初一蔫头耷脑回到保姆车，来回翻动剧本。
从她步入演艺行业，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被否定。文导又不说什么，只是让她再好好想想。
邱继宽拿过她的剧本，看完内容，再回想了一番元元刚才的表现，“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没发现你的表演有问题。”
出演晏昭弟弟妹妹的演员暂时还没有到位，剧组集中在拍两人的冲突戏。前中后期，反正在这个居民区发生的冲突，集中在开机后拍摄。
邱继宽道：“可这只是我作为经纪人的判断，顶尖导演的标准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她建议道：“要不，你去问问晏昭。他和文导是二次合作，文导又欣赏他的表演。”
晏昭别的不说，演技上，圈内没有人不服气。
有现成的老师，干嘛不用？
元初一抿嘴，她当然知道请教晏昭是最快的解决之道。
怎么说呢？
人吧，好胜心起来，就不容易摁下去。
说的就是元初一此时此刻。
……
“想找元初一对戏？”宋飞难得空闲，跑到晏昭保姆车吹空调。
张豆豆头望车顶，大翻白眼。晏哥哪里是想对戏，明显是看元小姐频吃NG，比自己挨呲还难受呢。
他能说实话吗？
不能！
演员报到当天，他奉命邀请元小姐共进晚餐未遂，晏哥看他眼神里尽是“你怎么打的保票”的质问。
欲哭无泪。
谁能想到，完成报到元小姐就离开了剧组，直到晚上近十点才返回片场呢？
晏哥等到十点，最后胡乱吃了碗稀饭应付晚餐。
宋飞看晏昭神情恹恹，问张豆豆：“元初一每天还是打了饭就走人？陪她那个经纪人和助理还有化妆师一起在吃饭？”
张豆豆简直一唱三叹，“对啊~~~元小姐说舍不得阿姨的好手艺~~~~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只好厚着脸皮既要又要了。”
增加三个人吃饭能多几个钱？他还跟着吃小灶呢。
元小姐不过是不想多占便宜。
女一号的伙食，制片人当众说了有小灶，有好处元小姐不往外推。可让她再多占，她也不乐意。
元小姐又舍不得她团队的工作人员，可不每天拎上阿姨准备好的保温桶，转身遂走人。
徒留晏哥每天蹲在餐桌边，顾影自怜。
……
“刚才怎么回事？文老头又感觉不对？”宋飞问的是元初一吃NG的事。
晏昭沉默点点头。
“和你当初一个样？没法说原因，就是感觉不对？”
宋飞做了晏昭的经纪人后才知道，晏昭当年是怎么被文广彧折腾出的国际影帝。
屁话不说，机器搁那儿开着，周围一个人没有，你自己对着机器反复演。不对就不停，哪里不对，他又没法具体说，反正就是感觉不对。
“那你赶紧去找她啊，墨迹啥呢你。”
《闻香知味》可没有当年的时间。
晏昭拿奖的电影，文广彧拍拍停停，单单拍摄足足磨了一整年。
张豆豆从冰箱掏了支老冰棍，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解释：“晏哥正难过呢，他觉得元小姐对他比以前冷淡。晏哥不大敢主动凑过去。”
晏昭冷飕飕拿眼睛余光瞅他，张豆豆……选择转身，用背部对着他，面朝车窗接着啃冰棍。
“有吗？”宋飞皱眉侧脸，仔细回忆了一番。
犹豫道：“没有吧？毛丫头不一直这个德性？天下人在她眼里就是甲乙丙丁，只分她熟悉和不熟悉？有区别？”
反正他这个制片人和张豆豆这个助理没啥区别。
也不是，张豆豆和她熟一点，她对张豆豆话更多那么一点儿。
“反正我没发现。”张豆豆咀嚼完最后一块冰块，舔了舔木棒棒感受最后一丝凉意。
“元小姐挺好的啊。和我分享零食清单，还建议我拍摄如果转战魔都，咱们可以组建一个【五花三层】的吃货群呢。”
开机宴当晚，大家无意间谈论起尹州美食，他靠强推当地酸汤鱼，荣获元小姐吃货小组成员认证。
元小姐拍《白玉京》时，对老乡家的酸汤鱼爱得深沉。
【五花三层】成员还包括袁晓晓和秦磊。秦磊弱鸡，处在考察期，因为他总是要减肥。
他没有考察期呢~
宋飞给快被张豆豆说自闭的晏昭递台阶，他道：“拍戏呢，不开玩笑。赶紧和元初一讨论讨论这场戏要怎么过。除了你这个对手演员，我们旁观者，真没觉得元初一演得有问题。”
也是实话。
他是真没搞清楚文广彧觉得哪里不对。
元初一的现场他看了，监视器回放也拉了，各种情绪递进，精益求精，没毛病啊。
“不用了。”张豆豆说。
“什么不用，一定用！”宋飞头都不回，精准打击张豆豆胳膊，阻止他继续给晏昭添堵。
“我说不用……”张豆豆回头解释，指着车窗外道：“元小姐亲自过来啦。”
他撇嘴，得意洋洋：“演戏，元小姐的认真程度，不会比晏哥差。”
不认真的人，哪里能练出真功夫？
……
元初一正要敲车窗，拉门及时往后拉开。
张豆豆热情洋溢：“元小姐……”
“不是让你叫名字，再不就叫元元。怎么又元小姐上了？”元初一捧着保温桶，用来保持绿豆汤的冰凉。
张豆豆：我也想，可这几天只要我一叫，晏哥就放冷气。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邱继宽跟在元初一身后，看张豆豆欲言又止。
以为他不乐意初一套近乎，内心不虞，赶紧为元初一描补，“元元是觉得大家还得一起拍几个月戏呢，张助理总这么客气……是吧？”
她点到即止，随即拿过元初一手里的保温桶。
自己递给张豆豆，道：“我煮的绿豆汤，味道一般，胜在干净少糖，你们试试。我跟着元元，没少蹭你们小灶给元元做的菜。”
宋飞暗自抹了一把又一把的虚汗，他说刚才怎么有点别扭呢。
前几天才听张豆豆一口一个元元，这两天又变成了元小姐。
晏昭这糟心玩意，对元初一毫无原则，对他们倒是豪横得紧。
他主动开口问道：“初一来和晏昭对戏吗？”
沉默少倾，用问题得以解决压下该死的胜负欲。
元初一矜持着商量问道：“方便吗？会不会打扰？文导说感觉不对，我反复读剧本，还是没能挖掘出来具体文导要什么感觉。想找晏昭帮忙捋捋，……得空不？”
宋飞正要回话，晏昭抢先干干巴巴道：“方便，不打扰，好，得空。”
“那……”就在这？还是找个单独的地儿？
“就在这里吧。”晏昭道，他看了一眼宋飞和张豆豆，“宋哥正要去忙，张豆豆把他的老冰棍吃得一干二净，刚说开车去镇上补货。”
晏昭编排得煞有其事，有鼻子有眼。
张豆豆：……
他气得暗暗捶了一把手里的抱枕，蹬向晏昭的眼神，成功退化到七岁。
晏哥过分糟心，他把头扭向元初一，进化至成年，二哈笑容切换得天衣无缝：“元元，你爱吃什么雪糕？我一并进货。”
从今天起，别再想他叫疏离的元小姐。
他们才是组合，还有好听的组合名【五花三层】呢。晏哥算个啥，啥也不是。
元初一想了想，老实不客气道：“就没我不喜欢的雪糕，你看着买。我请客。”
张豆豆更不见外，“得嘞。等着吧，小镇上有的雪糕我全吃了个遍。我选的口味，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