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眼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本来已经习惯了，但现在的洛可却有些慌。
以她对君陌尧的了解，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无论是谈生意，还是生活里，惹了他的结果必定是百倍奉还。
那么，他们签下的契约，是不是也一样？
“我们的契约，除了对你的约束之外……”洛可咽了咽口水，“难道对我也有限制？”
君陌尧轻哼一声，“你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真的有啊！”
洛可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绝美中透着狡黠的脸。
太过分了！这家伙一早就设计好了，她还以为把恶魔当工具人用那么轻而易举呢？！
反抓住君陌尧的袖口，洛可追问：“是什么？！快告诉我！”
“是你……”君陌尧顿了顿，又道：“你，的时间。”
她的时间？洛可没理解，“劳动合同上不是定好了只有三个月的考察期吗？”
“那只是劳动合同，契约是在之后签订的，你忘记了吗？”
“！！！”洛可惊呆。
那他当初干嘛用保密协议来吓唬她，明明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要给他无条件打工了！？
“劳动合同上的三个月，只是考察你在岗的情况……”
君陌尧垂目，看了一眼袖子外那双轻颤的小手，心情大好。
薄唇轻启，又接着说道：“而我要的，不只是你工作的时间，是，全部。”
“我，我的时间又不值钱。”洛可觉得自己要哭了，转念一想，“等等！不会是我完成天使任务之后，我的时间也都卖给你了吗？”
把面瘫天使脸上难得出现丰富的表情看在眼里，君陌尧故意没有回答。
契约完成之后，当然不必继续，只不过……瞒着她，确实很有意思。
没等到恶魔的回复，洛可彻底死了心。
三年前以为自己是天使还挺不错，现在看来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脑子好累，一点都不想动了。
洛可放弃了挣扎，直接躺平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
但她忘了，手里还抓着君陌尧的袖口。
看着上好的丝质睡袍被洛可捏出了褶皱，君陌尧却并没有以往的不耐。
嘴角轻扬，黑色羽翼如巨笼一般，侧身盖上了天使的睡颜。
“这么容易，就放下戒心，真是……”
笨蛋。
但笨得很可爱。
……
纯白无垠，漫步云海。
这个梦，又出现了。
走在氤氲暮光的天空之上，身上的纱裙如云丝一般随风轻扬。
仰起头来，面前是一座好似水晶打造的宫殿。
金色的光芒映照在晶莹剔透的屋顶，整座宫殿都充斥着熠熠生辉的圣洁。
这里，就是圣境？
洛可试图去感知系统，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甚至连那破碎的界面也消失了……
只好自己去探索了，洛可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走进那神圣的殿堂里。
空无一人，或者说，是空无一神。
围绕着洛可的，只有庄严的神像与华丽的壁画。
耳畔渐起天使的颂歌，美妙的乐曲断断续续，在此刻听来竟是有些诡异。
直到音乐恰然而止，神坛前隐约出现一道黑色的烟云。
黑色？洛可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黑烟骤然如风袭云卷，刹那便飘到了她身前。
“君、君陌尧？！”
恶魔总裁并不是她之前见过的样子，六羽黑翼笼罩在黑色的欧式长袍之外，墨色短发变成了及地的青丝。
唯独不变的，是那张绝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
“如何？”凤眸轻抬，君陌尧幽幽开口：“我为你打造的这座宫殿，如何？”
洛可一惊，“这里是你打造的？”
这也太豪华，太壮观了点，简直和真的圣境一模一样！
纵然……她还没有去过真的天堂。
君陌尧轻笑一声，“没错，除我以外，无人能及。”
看他一脸傲慢的样子，该不是自大妄想症又犯了吧？
洛可吐了吐舌头，“可这里太安静了点，我不是很喜欢。”
真正的圣境一定是到处都飘着天使，或弹竖琴，或讴颂歌，不会像现在这么冷冷清清。
“哦？那你喜欢哪里？”君陌尧挑眉。
洛可想了想，“还是回家比较好一些，我的意思是，回你家……”
虽然那个房子造得邪门了些，但至少有苍羽还有女儿在，比这里好太多了。
听了这话之后，恶魔眯了眯眼，继而抬起长袖，自脚下挥舞至天际。
“如你……所愿。”
瞬间，天色骤变，地动云散。
洛可被吓了一跳，好一阵才抬起眼来。
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更加阴森可怕。
这是一片暗无天日的荒秃，脚下是嶙峋的洼地，头顶是红烈的岩浆。
滚烫的烈焰如倒挂的热油，不知何处会落下，也不知何时会落下。
一滴火星弹在了洛可的白色礼裙上，无暇的绢纱倏地就被印上了一个污黑的空洞。
“难、难、难道说这里是……地狱？”洛可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恶魔淡淡开口：“没错，这里便是我家。”
天呐！？怪她没把话说清楚吗？
“我要去的是你在人间那个家，而不是你的老家！”洛可欲哭无泪。
这个地狱也太可怕了一点，洛可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天上的岩浆，就怕它下一次直接落在身上。
她才刚刚得到了天使的羽翼，还不想那么快就变成热辣烤翅。
“人间。”君陌尧顿了顿，语调未变，“原来你喜欢的，还是人间。”
“对！还是人间好，你赶紧带我回去吧！”洛可忙道。
恶魔轻哼，再次挥手，自右至左。
画面如同屏幕切换一般，一寸一寸，潜移默换。
直到完全恢复到熟悉的场景，两人站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洛可终于歇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终于回来了。”
君陌尧落在他身前，依旧紧紧地盯着她看，注视的目光却有一种少见的复杂。
再次幽幽开口：“你为什么，最喜欢人间？”
“那当然了，比起刚才那些地方，一定是这里最好啊！”洛可毫不犹豫道。
脚踏实地，头顶蓝天，光是这种感觉就让洛可足够安心。
更何况，“这里有家的感觉，我就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