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话，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韩东愕然。
现在的局面，难道不是小爷我打回来的吗？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此刻的地府，多半已经掌控在孤屠手中了。
“你不用感谢我，贫僧是出家人……名利什么的，就如同天上的浮云一样……”地藏王云淡风轻地一笑。
“噗……”韩东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你酿滴，出家人脸皮也这么厚了吗现在？
“那么刚刚又算是怎么回事？”韩东冷然道：“你以木之灵果做饵，把我诓进灵冥之地，然后跟我玩捉迷藏，待我心生烦躁之时，趁机把我拉入幻境。若不是我警醒，只怕会永远陷在幻境里，难以自拔。人生基本也就走到尽头了。”
“你错了，”地藏王正色道：“首先，出家人不打诳语，灵冥之地真的诞生了绿色果实。其次，把你拉入幻境的，并不是贫僧，而是你自己。”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继续不说人话，咱们不妨现在就打一架吧！”韩东怒道。
“每个人都有心魔，你也不例外，”地藏王菩萨也不生气，始终保持微笑：“我想，你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天地大劫了，而你，则是化解劫难的唯一变数。只不过，你是从凡人之中的最底层逆袭上来，从本质上说，你具备底层凡人身上所有的特质。或者说，他们身上那些人性的弱点，你都有。比如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说，趋利避害，比如说，心中只有小情小爱，缺乏悲悯万物的胸怀……”
“你修佛，我修道，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何资格批判我？”韩东淡然道。
“这不是批判，只是实话实说，”地藏王菩萨脸上的笑容不减，“内心深处，你其实并不想去大仙界冒险。毕竟，你在这个世界过得很滋润。财富，权势，地位，个人实力，无人能在你之上，就连身边的女伴也都是两界审美的天花板。从你的出身来说，活到这个份上，已经远超预期，你内心其实已经非常满足了。只不过，你的两位恩师在你心中还有点地位，作为男人的责任感，你觉得如果不去大仙界继续提升自己，成为他们所期望的那个人，多少有点愧对他们对你的栽培。”
韩东摸了摸鼻子，没有继续反驳。他承认，这帅和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把他的小心思琢磨地透透的。
“内心真正的想法，和对两位恩师的责任感，两种观念在脑海中极限拉扯，陷入精神内耗之中，这个时候，心魔就出现了，”地藏王菩萨继续道：“所谓的幻境，就是你的心魔劫。你的神魂深陷其中，过着你内心真正渴望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说，心魔劫是修炼者的三千劫难中，最恐怖的生死大劫。因为那是你自己的欲望所化，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战胜自己的欲望呢？”
“如果我不能战胜自己的欲望，便会永远困在其中，再也无法醒来。这结果，比死亡还可怕。”韩东沉声说道。
“没错，”地藏王菩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只不过，韩施主不愧是天道选中的应劫之人，气运之子，有大智慧大决断，终究还是战胜了自己的欲望，克服了心魔劫。贫僧对你，也是极为敬佩的。”
“你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是哪个师父教的？”韩东眼睛微眯，冷冷说道。
“贫僧所言，句句属实。韩施主为何这么说呢？”
“刚刚我所经历的，并不是心魔劫，而是你刻意营造的幻境，”韩东沉声道：“我的妻子谢寒烟，是个有悲天悯人之心的善良女子，在我自己的心魔劫中，只会如实还原她的性格，怎么会把她变成暴戾冷酷，毫无悲悯之心的魔女？我猜，幻境中的那个她，就是你的灵识所化。和尚啊和尚，你口口声声说我滋生了心魔，依我看，你说反了……滋生心魔的人，其实是你！”
最后一句话，金刚怒目，声震九霄。
“哦？此话怎讲？”地藏王菩萨不动声色，只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欲望，你也不例外，”韩东徐徐道：“如今满天神佛都已去了另一个世界，地球灵气枯竭，当初你不得已，只能来冥界修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句口号让你享誉两界，被尊称为圣僧。实际上，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想立地成佛？非要来地狱，和那帮猛鬼恶灵为伍？”
“你继续。”地藏王菩萨淡淡道。
“数千年来，你超度了无数恶灵猛鬼，地狱恶魔，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业障。再加上，你发现这地狱之中，恶灵魔鬼越来越多，度不完，根本度不完！眼看着再来千年万年，地狱也不可能空，你距离成佛的目标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所以你破防了，”韩东撇了撇嘴，“破防了，也就黑化了。心头那座闪着金光的佛，逐渐被黑气缭绕的魔占据。既然无法成佛，你便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不成佛，便成王！冥界也是六界之一，如果能入主冥宫，成为六大界主之一，不比成佛更香吗？毕竟即便成佛，也不过是众多佛陀中的一员。坐上冥主的位子，你就成了六位王者中的一个！孰高孰低，对比很明显。”
“听起来很有道理。”地藏王菩萨微微颔首，眼神深不可测。
“此后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韩东徐徐道：“你幻化成一位游方冥僧，跑到蛮荒之地，散布死地诞生绿色果实的不祥言论，且趁机宣布闭关坐禅，在冥主修为尚未恢复的情况下，给了孤屠无尽的遐想。本来就野心勃勃的阴冥王，齐集十八路鬼王率领百万鬼兵，就此揭竿而起！你本来的图谋是，待孤屠杀了冥主，入主冥宫之后，你突然出关，以平叛之名干掉孤屠，灭了叛军。届时，冥主已陨落，你就是地府实力最强的存在。略施手段，便可以顺利成章地登上王者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