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钦的控诉近乎声声泣血，如同一道道利箭般直插入烁臻的心口。
偏偏他还没办法否认，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曾经对莫钦做过的。
只见男人的神情陡然变得阴冷，俊美华贵的容颜上爬上阴鸷的寒气，看起来多了几分邪肆。
“是谁告诉你的？！”
莫钦微微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是耀仇殿下。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那个时候我才侍寝不久，一门心思以为您的心里多少能装下我一点。可是你呢？转头就把我送给了别人。甚至都没知会过我一声。”
“待你飞升之后，就将我赐给耀仇殿下---这难道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想到这件事，莫钦心里就寒凉一片。
那时，他对烁臻好歹是一片痴情。因为他需要，连自己的身子也奉献出去了。换来的却是这种回报......
这和在凡界将他拱手送给周国人有什么两样？！
虽然那件事李烁臻后来辩解说不是他干的，但本体都寒凉至此，那个人的话真的可信吗.......犹未可知罢了。
烁臻紧咬着牙关。一双紫色的瞳仁中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杀意。
耀仇...又是这个小兔崽子。在凡界时就是他设计离间了自己跟钦钦，现在又旧事重提，还想离间他们两次吗？！
这个弟弟，他护了那么多年，竟然暗地里想着挖他的墙角。看来是该好好惩治一番，让他长点教训了。
完全没有想起来当初是他主动提出把人送给对方的，还是用一种轻描淡写、满不在乎的态度。
男人语气一变，道：“钦钦，我承认，我曾经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可我也是会悔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堂堂妖皇眼底竟透露出几分少有的乞求之色。似有泪水盈眶，让那双如同紫水晶般的眸子更加漂亮澄澈、我见犹怜。
可是莫钦不是会心软的人。
经历过这么一遭，他早已将感情的事看淡。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情谊，尤其是烁臻。
就算对方的感情是真又如何。
在遭受了那么多苦难过后，莫钦绝不可能回头爱上他。
如果这么做了，那莫钦才是真的犯贱。
见小孔雀眼底神情不改，依旧清澈坚定。如同最坚硬的顽石、最清冷的月光、最遥远的星辰，那样的不可动摇、触不可及。
就在这一刻，烁臻几乎读懂了其中的意味---不管他如何哀求、如何诚挚地恳求，都是没有用的。钦钦，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心尖像是被荆棘刺了一下般疼了起来。
他拉住那人想要离去的手，紧紧攥着，仿若手里的是什么稀世的珍宝一般。
只见男子俊美的面容上，犀利的凤眼微挑，寒光乍现。长眉紧拧着，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对莫钦说道：“钦钦，你要的补偿，我给你！”
说着，单手结印，只见眉心一点泛起灼灼的明光。一股妖力在身侧展开，引得莫钦一时不备，竟被那股妖力逼得现出了原形。
十八道金色的光芒自烁臻背后飞出，在他周身环绕飞旋，尾后还带着火一般的火光。
炫然夺目，流光溢彩。
随后，那十八道金光离开烁臻身边，随着阵印一动，飞没入莫钦的羽内，竟生生长出了十八根漂亮华贵的金色翎羽，契合在他的羽间。
其上花纹繁复华丽，赫然是凤凰一族独有。
莫钦只觉浑身上下都充盈着妖力，磅礴的灵气贯通经脉，令他气血肺腑皆变得干净轻盈起来。
莫钦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过程就已经结束。
只见烁臻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眼底却闪着灼人的光芒：
“从前我拔了你的翎羽，害你跌入凡间，妖力大减。我将我的十八根翎羽送给你，作为补偿。这样你可满意？”
莫钦勃然变色，瞠目结舌地大叫道：“你疯了吗？！我可没有说过要你的翎羽！”
凤凰一族的翎羽是非常珍贵的存在。修炼千年才可长出一根。
十八根翎羽，代表了妖皇整整一万八千年的修为。如今却被他通通送给了莫钦。
虽然不至于修为尽失，然而损失了翎羽依旧是对法力和躯体的巨大损害。
妖皇面上轻笑一声，伸出手将小孔雀揽进怀里。动作已然是潇洒温柔，款款亲和。
纵使失去了翎羽，修为降低，他却是一副浑然无谓的样子。
只顾专注地望着莫钦，一字一句地道：“钦钦，从前我欠你的，往后都会千百万倍补偿给你。只需要你待在我身边。”
莫钦几乎要被他火焰一般的目光给烫伤。不甚赞同地移开了眼眸。
心想烁臻真是疯了，他明明就快要飞升了！没了翎羽，他还能度过飞升的大劫吗？
在这样赤诚得甚至有些疯狂的示爱行为面前，换一个人都会心动。
可莫钦心里除了震惊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皱眉别开脸去，看了眼身后被嫁接上去、和本身蓝绿色的羽毛格格不入、分外华贵的凤凰翎羽，压下心底的嫌恶，说道：
“我还是跟你说清楚吧。我之前说那些话的目的并非是向你讨要补偿。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做你的妖皇、你的仙官，我只想回蒹葭山继续当一只孔雀妖，余生也不想和你或者这栖梧山上的任何人有关系！”
“你的翎羽，我不稀罕，也不想要。我宁可再花费几百年的时间自己长出来。陛下还是收回去吧。”
他不由得多补充了一句，语气似有些哀婉：“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为我是不会爱你的。”
这句话仿佛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浇在妖皇头上。
他的面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几乎要变得透明。一双眼睛里压抑着怒火与不可置信的惊愕。
他连凤凰翎羽这般重要的东西都送出去了，为什么莫钦还不愿相信他的真心、不愿再给他一次机会？
烁臻并不明白，莫钦在意的是曾经真心被人践踏、蹂躏成渣的那种憋闷和痛苦。
心都死了，如何能因为凡物复生？
而在烁臻眼里，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可还是挽不回心上人的心。
下一刻，一股恼怒不忿涌上心头。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从前的莫钦是那样的深爱着他，他不相信那人心里对他就不存着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是烁臻，妖界之主，未来的禄凤仙官。
他要的怎么能得不到，不论是珍奇宝物抑或是人！
纵使从前他对洛宴感兴趣时还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不敢真的行强取豪夺之事。可是莫钦呢？
一股邪火在烁臻心头腾腾燃烧，蔓延开来。
如果不能让莫钦心甘情愿留下来，那总有别的办法逼他留下。
莫钦看着烁臻阴晴不定的面色，保不准他心里又在盘算些什么。
很快，妖皇放开了手，似乎是打算放他离开。
只是一张邪气四溢的脸上依旧带着阴鸷的表情，定定地望着莫钦。
“你若是真想离开，我可以放你走。”
莫钦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立刻动身往殿外狂奔。正准备开口让他把凤凰翎羽拿回去时，却听那人继续道：
“但是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走出凤栖殿的殿门一步，我就杀了孔雀王；走出两步，我就杀了王后。若你一定要离开，本座便去征讨孔雀族，屠尽蒹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