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夭夭强忍着心脏袭来的阵阵痛楚，眼中蓄满泪水，贝齿紧咬唇瓣，嘴唇都被她咬得发白。
顾云烨看她如此痛苦，心中酸涩。
“小师妹，想哭，你就哭出来！”
凌夭夭痛苦的闭目，酸楚和无力感席卷而来，她胸口堵得生疼。
眼泪决堤。
她强压下心脏深处的刺痛，双手紧攥，楚烟寻的离开，连着她的心一起掏空了。
无限的痛楚，让她明白，她已经深爱上楚烟寻。
哪怕她明知道这只是个书中世界，可那又如何？
她还是爱了。
凌夭夭神色空了一瞬，在这一刻，心底仿佛又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碎裂。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剧烈喘息，伤痛扼住了她的喉管，让她无法呼吸。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绝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四周。
厮杀声，还有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血红渲染了天空。
她的世界却像是被噤声了一般，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细心点，早些发现楚烟寻的不对劲，是不是他就不会消失了呢？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即便她知道也无法阻止楚烟寻消失，强大如他，只怕是一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才刻意瞒着她吧。
她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枚楚烟寻神魂凝结的暖玉，死死的握着，暖玉都把掌心膈出了血，她却像是失了痛觉，怔怔的望着楚烟寻消失的方向。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从来都是楚烟寻帮她，她好像从未给他做过什么。
顾云烨看她不哭不闹，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天空，眼底都没了神彩。
这样子比大哭大闹还要让人心疼，紧张的问。
“小师妹，你怎么样？”
凌夭夭呆若木鸡，没有任何的回应。
顾云烨看着呆滞的凌夭夭，心情郁结。
想要缓解她的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顾云烨看着这样子的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没了楚烟寻，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了接近小师妹的机会？
可看到她如此痛苦，顾云烨的心又拧巴在了一起。
如果失去楚烟寻会让她这般痛苦。
他倒是希望楚烟寻没事，不是他多么大方，只是他不希望小师妹这般难过。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却如一柄利斧劈开了他脑中封存的记忆，那张每每午夜梦回总会见到的女子脸，逐渐和小师妹合二为一。
原来在前世他就见过小师妹。
不对，或许该说，他见过和小师妹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时候的几个师兄弟被凌天瑶接连利用，相继出事，神剑宗风雨飘摇。
他恨，提剑杀上玄天宗，却被早就布下陷阱的凌天瑶困住，关入地牢之中。
绝望中的顾云烨一心求死，他身中剧毒，已经是强弩之末。
“杀了我！”
“你活着才能救你六师弟。”
凌天瑶勾唇一笑，话里全是压迫，逼着他活下去。
那时候的顾云烨已经接连失去了二师弟三师弟，四师弟五师弟下落不明。
七师弟更是早被凌天瑶害死。
他不能让六师弟出事，顾云烨只能选择忍辱偷生。
那日子很难熬，他一度很痛苦，每每睁眼到天亮。
整个人狼狈不堪，骨瘦如柴，凌天瑶怕他死了，派人来给他喂食。
那人就是和小师妹长得一样的人，或许说那人应该是小师妹的前世。
“我叫凌夭夭，以后就是我给你喂饭，你最好乖乖配合点，不然有你苦头吃。”
第一天来，她就给他一个下马威，话里满满都是威胁。
顾云烨却觉得她愚笨，他万念俱灰，根本懒得搭理她。
在他看来，她是凌天瑶派来的眼线。
她虽然看起来蠢笨，可喂饭却很细致，还会劝他多吃些。
“你多吃点，太瘦了，死前做个饿死鬼，太可怜了。”
他不语，她却日日来，还会和他念叨些她的生活日常。
“又是我，今日你吃快点，我还要赶去练习功法。”
“还是我，你有没有很开心？我不开心，我还要回去洗衣服。”
“总是我，你有没有很烦？我天天活好多，都没时间修炼，我们杂役好忙。”
......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了她的名叫凌夭夭，是凌天瑶的妹妹，却只是个不入流的杂役。
听她絮叨很烦，顾云烨恨不得关上耳朵，可他被人锁了筋骨，根本动弹不得，也不能把她的嘴缝上，只能任由她胡言乱语。
“你说我这种杂役什么时候能升到内门弟子？”
杂役到内门弟子？
顾云烨觉得她不但蠢笨，说的话也可笑。
杂役永远都没资格成为弟子，更别说内门。
即便神剑宗人丁零落，杂役也只是杂役。
他大致猜出她不受凌天瑶待见。
都是落难之人，他也就没那么排斥她。
日子久了，她倒成了他麻木日子里的一道光。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沉默着听她抱怨。
她好似也习惯了他不说话。
“今日又要打扫地牢了！一日复一日，把人都要累死了！”
“顾云烨，终有一日我会站在山巅，让所有人仰望！”
每每打扫完后，她都会高声大喊，然后信心满满的跑出地牢。
那时候的她眼睛明亮，整个人像在发光。
可就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那个接替她的人，从不理他，通常都是例行公事，然后离开。
煎熬了一段日子后，顾云烨终于忍不住张开干裂的唇，问了接替的人一句。
“以前那人呢？”
他竟然好奇她的下落。
却听得那人说。
“你说凌夭夭啊？她犯下大错被逐出师门，却不依不饶，被天瑶师妹打死在宗门外了。”
“......”
顾云烨麻木的听完，竟觉得眼眶有些发涩。
她那般蠢笨，落到凌天瑶那种不折手段的人手中，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就在她死后的第二天，凌天瑶命人把他带出地牢。
当着他的面杀了六师弟，然后把莫修染的死嫁祸在他身上。
他还被人给毒哑了，到头来一无所有，被四大宗众人喊打喊杀。
凌天瑶却踩着他和他的师弟们的尸体，一跃成为玄天宗掌门。
修真界新贵。
重生回来，顾云烨就告诉自己，比起虚妄的幻想，痛苦的现实，更能让人从绝望中清醒。
踏破荆棘，才能破茧重生。
“小师妹，你该振作起来。”
顾云烨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迷茫，他心中五味陈杂，又酸又心疼。
小师妹不是她。
两人性子截然不同，他对那人的记忆也是在那晚抱小师妹回屋时，心情异样复苏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对小师妹动了念头。
奈何情深重，竟不知缘何起？
此生有幸，她是他的小师妹。
他想护着她，疼着她，宝贝着她。
他希望小师妹可以活成她说的那样子，也想要小师妹肆意洒脱，任性自我。
他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捧到小师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