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略显惊诧地看着眼前这名修士，她是想过对方知道一些事情，但没想到竟知晓得这么多。
“除此之外呢？”秋水放缓了声音，她感觉得出来对方还有话没说完。
顾清玄淡淡地笑了下：“既然秘境可以有自己的规则，那为什么不能诞生自己的意识呢？哪怕是懵懂如孩童，万年光景，怎么也该成熟一些了吧？”
一直没出声的封林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这方秘境有自己的意识？！怎么可能！”
他去过那么多秘境，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儿！如果真有这样的秘境，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有意识说明可以被操控，说明可以被无限利用，试问哪方势力可以拒绝一个底蕴丰厚、被掌控的秘境呢？
而这足以激起修真界千层浪的秘密，就被顾清玄这么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顾清玄轻飘飘地看了封林一眼：“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也不过才活几十年。”
接着他继续看向秋水，说道：“否则，先于我们进来的那些修士最后也不会毫发无损地出去了。”
“无故杀害人命，可是会背上因果的。几千年前它吞噬的那批修士，想必已经让它尝到苦头了。”
顾清玄话音刚落，无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水刃齐刷刷地对准了两人！
封林心下骇然，他对这些水刃的出现竟没有一丝察觉！他先前探查过，这些精灵身上确实没有灵力波动！
这时封林品出不对劲来，精灵本就是天地精华所化，它们才该是最亲近灵气的物种，体内没有一丝灵气，这本就是最大的疑点！
在他困惑之际，凉薄的声音带着点嘲讽传来：“重来一世，智商反而还掉价了么？”
顾清玄轻摆手，对秋水说：“我无意冒犯，要真想做点什么的话，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我肯坦白，足以见我的诚意。”
“你到底是谁，想要什么？”秋水问。
接着她轻轻地笑道：“你对这里如此知根知底，却不肯透露一点自己的身份，这也算诚意么？”
封林敏锐地觉察到他们之间的空气没有一丝波动，四周静得诡异，他甚至听得清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他从这寂静的空间里感受到一丝杀意，但仅仅是这丝若有若无的杀意，都足以让封林绷紧神经。
这一刻，自己好似砧板上的鱼肉，被人无所顾忌地窥伺、宰割。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清玄，却见修长的食指轻按在淡粉的唇珠上，桃花眼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秋水，眉下的一点星子随着他的笑微微上挑，眸中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光辉。
周围发出的幽光远不及这人的眼波流转。封林想。
顾清玄呵呵轻笑：“这方空间绝对安全么？有些事，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可说，身为意识载体的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罢？”
秋水默了两秒，方才说：“那就说你能说的。”
“我乃轮回之人。”
顾清玄刚说完一句话，秋水眼眶里就溢出水绿色的血液，身体上也出现丝丝裂缝，封林感觉停滞在四周的空气一松，鸟兽虫鸣的声音重新传入他的耳中。
秋水堪堪维持住崩坏的身体，再看向顾清玄时，敛了几分敌意：“看来……”
顿了顿她才想好措辞：“你之前确实到过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五位长老是你故意放进人、妖两族之中的，其目的是借这两族之手观察进来的修士，以此来学习有关‘人’之事，对么？”
“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们被控制了，你如何能观测到他们？属于‘人’的属性被压制，他们仅仅是按照所输入的情绪行事，你又能学习到什么？”
顾清玄的话让秋水陷入沉默，过了半响她才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如愿以偿？”
顾清玄温和地笑了一下：“跟我签订大道誓约，我帮你观测到你所需要的东西，你助我进入‘东冥’。”
“东冥？你去哪儿干什么？”封林再度忍不住问。
东冥的传说封林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但前世他进入雾灵境的时候，并没有在那里找到进入东冥的方法，而且那地方生者是无法踏足的，据说是因为里面只存在着有关亡魂的法则。
“与你无关。”顾清玄几个字就把他堵得死死地。
事到如今，秋水也懒得去问顾清玄为什么知道雾灵境里有去往东冥的入口了，她更关心对方所提出的大道誓约。
世间有大道三千，每一条“道”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法则，这些法则正是维持世间正常运转的核心，各个法则互相交替，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网，兜住世界，让其不坠入无序和混乱。
大道誓约，以己之命，献己之魂，奉己气运朝大道起誓，若是被大道接受，那么契约即刻生效且亘古不变，哪怕是轮回转世也无法湮灭。
若有一方毁约，则剔其血肉归于天地，拆分魂魄滋养万物，收回气运加持于众生。
“你，当真要与我立下大道誓约？”
秋水不解，以她的衡量，他们间的交易并不至于用如此严苛的契约来约束。
顾清玄笑了下：“很有必要，我这人一向没什么安全感。”
封林看着他露出无害的笑容，默默地后退半步，这人以前就是顶着这样纯良无害的一张脸，一步步地诱骗他踏入九阴阵，最后差点把他克死的。
秋水琢磨了一下，这样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害处，并且也能更好地约束对方，于是当即爽快地答应了。
封林同情地看了秋水一个满眼，思考着顾清玄这次又打算怎么坑人。
“今之明誓，大道可证，山河以鉴，日月同盟，万物共闻。以己之身，牵系天地；以己之魂，奉于万千；以己之气运，加身善恶。”
“望大道明吾志，晓吾情，听吾愿，赐约。”
顾清玄面色肃然，恭敬地念出誓约词，誓约不受修为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念，至于大道回不回应，就只有念出来才知道了。
这玩意儿就跟抽盲盒一样，指不定哪天大道就回应了，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顾清玄念出来后，周围迟迟没有动静，秋水等了半响也没感应到什么异常，这让她不免在心中嘀咕了两句。
她看这修士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惊人手段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也是，每天朝大道发誓的生灵成千上万，就算是机器，估计把cpU干烧了也处理不完。
“你若实在信不过，我分出自己的一半意识立誓如何？”秋水问。
顾清玄淡淡地说：“无妨，再多等片刻。”
自从顾清玄知道只有以全部神魂起誓才能对修士起到约束作用后，那些再用自己一半神魂起誓的人，顾清玄最后都把他们坑得只剩下了底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