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费之后，鲁勇拿到一大包药，六盒补脑丸，五盒礞石滚痰片，就这么几盒药，1250元。
另外还有两个中药疗程，一个疗程的药材装了满满五大包，里面具体有什么不清楚，2000元。
除此之外还有每个疗程价值元的物理治疗，一共三个。
再加上若干心理疏导和干预，价值数千元不等。
总计四万五千元。
拿到药，和刘医生约好了第一次物理治疗的时间后，鲁勇和虞秋月离开了医院，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李睿。
李睿一直通过鲁勇随身携带的录音录像设备实时观看，等他们回来之后，心疼的问虞秋月：“检查的时候疼不疼？”
“头皮有点凉，但是一点都不疼，也没什么感觉。”虞秋月道，“就是要一直装精神不正常挺难的……”
李睿给任涛打了个电话。
任涛是卫生与健康协会的司务，当初李睿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提名时认识的，后来李睿去沙特考察mERS也是任涛介绍的。
听说李睿要检测几款药品还想咨询一些问题，任涛非常痛快的答应帮忙。
按照任涛的介绍，鲁勇去了一家检测机构检测红桥中医院开的药物，李睿则带着虞秋月来到了海州安定医院，见到了主治医师王勋。
海州安定医院算是国内精神科学和治疗的一流水平，王勋非常明确的回答了李睿的问题。
“从我个人角度来看，EFG没什么用，我们医院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仪器，也不会考虑使用。”
“你的意思是，EFG检测结果是假的？”李睿问。
王勋道：“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这是一种没有经过科学验证过的，也没有明确阐释原理的检测手段，不经过实践就推广到临床上，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也是对医学的不负责。我见过很多做了EFG检测的患者，报告结果没什么参考价值，按照EFG结果进行治疗没有疗效，还耽误了病情。”
顿了顿，王勋又展现出了非常严谨的态度：“也许随着医学的进步，再过十年或者几十年，EFG结果会有意义也说不定。”
王勋和王珏的说法几乎一致，国内精神科学界对EFG的治疗都持保守甚至否定态度。
“大脑那么复杂的一个系统，通过脑外接收器，用导线贴在头皮上，十分钟就能测出结果。这种结果，你觉得会准确吗？”王勋又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测出来的数据准确，又怎么证明这些数据和病症之间的关系呢？这些数据对于临床没有任何意义。”
李睿点点头表示明白：“也就是说，红桥中医院的说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实际上他们并不能治好患者？”
王勋笑了：“他们连精神分裂都敢说包治，恐怕没什么他们不敢说的了。”
虞秋月恨的咬牙切齿：“他们怎么这么坏啊！”
王勋道：“因为工作关系，我其实接触了不少受害者，如果你们想要深入调研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几个人。”
……
“孩子是自闭症。在红桥中医院治了两个疗程，花了十几万，一点效果都没有。”
当李睿和虞秋月通过王勋的介绍，见到患者家长赵芳时，对方看着坐在一边十分安静的小女孩，有些绝望的说道。
赵芳今年才31岁，曾经是一位时尚靓丽的都市白领，如今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几岁，两年的求医之路让她没工作，磨平了心气，失去了容貌和身材管理，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没治好，我先疯掉了。”赵芳道。
自闭症也叫孤独症，主要特征是社交沟通障碍，兴趣狭窄以及重复刻板行为。
自从发现孩子患病之后，赵芳就辞了职，带着孩子到处寻医问药，在一个病友交流群里听说了虹桥中医院有所谓的全世界最先进疗法，便带着孩子前去就医，然后就遇到了和小张和虞秋月一模一样的事情。
“一开始用的是RNc生物修复疗法，花了几万块钱没什么效果，后来医生又推荐了一个更先进的疗法叫bNp数字生物神经修复技术……我和丈夫都是大学毕业，也算是有一些见识，但当时急着给孩子治病，也不知道怎么就信了，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骗局。”赵芳说着说着，眼角就挂起了泪珠。
“当时孩子还小，每次进行bNp治疗的时候，只让孩子进去，我们家长等在外面。至于到底是怎么治疗的，有没有治疗，我们完全不知道，就算问孩子……你看她这个样子，她怎么回答？”赵芳道。
小女孩长的很可爱，却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一个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她大概不理解妈妈在说什么，也不理解自己遇到过什么，但以她小小年纪经历的种种丑恶来说，疾病或许对她反而是一种保护。
“每次bNp治疗需要15分钟，加上开药一共是7000多。大一点的孩子收费更贵，超过一万。我们那个病友群里，有人为了治病花费了上百万。”赵芳继续道，“基本都没有疗效，大家也组织过去找医院讨说法，却被他们用各种理由搪塞。到现在，虹桥中医院还在网络上宣称疗效超过90%以上，都是骗人的！”
EFG也好，RNc也好，bNp也好，无非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局，起个高大上的名字，利用患者治病心切的心理，炒作忽悠，趁机敛财！
李睿和虞秋月和赵芳谈了一个多小时，临别的时候，虞秋月送了小女孩一个玩偶做礼物。
小女孩接过玩偶，直接丢在地上。
赵芳连忙捡起来，连声对虞秋月说对不起。
虞秋月道：“没关系……希望孩子的病能早点康复。”
赵芳勉强笑了笑：“希望吧，我现在就希望一切都是场噩梦，希望哪天早晨醒来，噩梦也醒了，能听到她喊我一声妈妈。”
目送着赵芳拉着孩子远去，李睿正有些唏嘘，却见虞秋月忽然缓缓的蹲下去，双手捂着脸，浑身不停的发抖。
“你怎么了？”李睿吓了一跳。
虞秋月颤抖着道：“我感觉……我要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