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苍鹰怎么样了？”顾允希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上次去医院看他，他还在恢复期，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好多了，上周我去看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顾允谦说，“他还问起你，说等他出院了，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在黑岩寨的时候配合他的行动。”
顾允希的眼睛亮了亮，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应该是我感谢他才对。
等他出院了，我请他吃饭，就去他之前提过的那家老字号面馆，他不是说很怀念那里的味道吗？”
顾允谦看着妹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允希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头像，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停顿了足足三分钟。
屏幕暗下去又被她点亮，反复几次后，终于敲出一行字：“听说你出院了，之前你提的那家老字号面馆，今晚有空一起去吗？”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尖泛白
——这是她从黑岩寨回来后，第一次主动约除了家人之外的异性见面。
消息发出不到十秒，手机就震动起来。苍鹰的回复很简洁：“六点半，我在面馆门口等你。”
后面还跟了个句号，透着他一贯的沉稳。顾允希看着那个句号，突然笑了笑，起身走到衣柜前。
平日里她总是穿白大褂或深色休闲装，此刻却在衣柜里翻找起来，最后挑了一件浅杏色的棉质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对着镜子把披散的长发绑成高马尾，发尾微微翘起，又犹豫着摘下了戴了多年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亮如秋水，只是她自己很少这样打量自己。
“这样应该不算太随意吧？”她对着镜子轻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的纽扣。
同一时间，苍鹰站在宿舍的衣柜前，眉头紧锁。他的衣柜里清一色的警服和黑色t恤，翻了半天，找出一件藏蓝色的休闲夹克——这还是三年前买的，至今没穿过几次。
他对着镜子拉了拉夹克的拉链，又抬手摸了摸刚理的短发，发茬整齐利落，比在黑岩寨时的狼狈模样精神了太多。腹部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却刻意挺直了脊背，甚至找出鞋油把旧皮鞋擦得锃亮。“不过是吃碗面，搞得跟执行任务似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却还是对着镜子调整了三次夹克的领口，直到确认没有褶皱才出门。
傍晚六点二十五分，顾允希提前五分钟到达面馆门口。
老字号的招牌挂在门楣上，红漆有些剥落，却透着浓浓的烟火气。门口支着两口大锅，一口熬着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泡，香气顺着风飘出老远；另一口炸着辣椒油，滋滋的声响里，辣味呛得人鼻尖发痒。她站在路灯下，高马尾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浅杏色衬衫在暮色里格外温柔，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顾博士？”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顾允希猛地回头，撞进苍鹰的目光里。他穿的夹克很合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脸上的胡茬刮得干净，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在黑岩寨满身是血的模样相比，此刻的他褪去了戾气，多了几分温和。顾允希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你也提前到了。”
苍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移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怕你等。”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注意到她没戴眼镜，马尾扎得很精神，和实验室里那个埋首数据的女博士判若两人——原来她不戴眼镜的时候，眼睛这么亮。
两人并肩走进面馆，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夹杂着碗筷碰撞的声响和食客的谈笑声，格外热闹。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到苍鹰眼睛一亮：“小周啊，可算来啦！上次你说要带朋友来，我特意给你留了靠窗的位置。”苍鹰笑着点头，熟稔地和老板打了招呼，领着顾允希往靠窗的位置走。
这是面馆里最安静的角落，窗外就是老城区的石板路，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桌子上投下暖黄的光斑。两人相对而坐，一时竟有些沉默。
苍鹰率先打破尴尬，拿起桌上的菜单：“老板家的招牌是牛肉面，汤是熬了十二个小时的牛骨汤，辣椒油是自己炸的，不辣嗓子。你能吃辣吗？”
“能吃一点，微辣就好。”顾允希说，看着他熟练地点单的样子，突然想起在黑岩寨时，他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记住她不吃香菜的习惯，每次给她送食物时，都特意把香菜挑干净。“你经常来这里？”
“卧底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吃一碗面。”苍鹰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时候压力大，一碗热汤面下肚，就觉得又能撑下去了。”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那时候就想，等任务结束了，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来这里吃一碗面，不用再伪装，不用再提心吊胆。”
顾允希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那时候在寨里，你说‘混乱也是机会’，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杯的边缘，“我那时候其实很怕，但看到你眼神里的坚定，就觉得有底气了。”
苍鹰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明亮，像盛着星星。“我那时候更怕。”他轻声说，“怕计划出纰漏，怕救不出你，更怕……再也回不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但我不能退，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两个字，让顾允希心里一动。她想起自己当初拒绝沈承宇时的坚定，想起在实验室里坚持修改“夜莺”参数的执着——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责任而坚持的人。“我懂。”她认真地说，“就像我不能让‘夜莺’变成危害社会的毒品，这是我的责任。”
苍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这是他从黑岩寨回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眼角的细纹都变得温柔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懂。”
这时，老板端着两碗牛肉面走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小周，你的微辣牛肉面，多加了牛肉！”老板把面放在苍鹰面前，又把另一碗放在顾允希面前，“这位小姐的，也是微辣，我特意少放了点辣椒，女孩子吃太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