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宴会厅大门被守卫推开时，重金属音乐的喧嚣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混杂着酒精、雪茄和劣质香水的气味，呛得顾允希下意识蹙眉。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穿着花衬衫、皮夹克，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肆意扭动，桌上的空酒瓶倒了一片，红色的酒液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毯上，晕开像干涸的血渍。
被拖进隔壁房间时，苍鹰看到窗外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传来低沉的爆炸声——是泰哥动手了。他知道，齐瑞祥的支援已经开始，而他和顾允希的战场，将转移到庆功宴的核心地带。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用牙齿咬开藏在衣领里的另一枚微型刀片，右手紧紧攥着刀片，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隐忍，只剩下破釜沉舟的锐利。
沈承宇快步走下舞台，黑色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把揪住顾允希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冰冷的枪口瞬间抵住她的太阳穴。
“各位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这不是普通的女人，是能让我们在金三角横着走的‘钥匙’。‘夜莺’的核心数据全在她脑子里，没有她，你们手里的货连废品都不如！”
“都停一下！”沈承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炸开，尖锐的电流声混着他的嘶吼，让喧闹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入口，当目光落在被押着的顾允希身上时，口哨声和哄笑声立刻此起彼伏。“这就是‘夜莺’的宝贝博士？看起来倒是细皮嫩肉的。”
“沈哥，这妞要是能借兄弟们玩玩……”污言秽语像石子一样砸过来，顾允希却挺直脊背，眼神冷得像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外面的条子以为人多就能吓到我？”
沈承宇突然抬高声音，枪口在顾允希太阳穴上又用力按了按，
“我告诉你们，谁敢闯进来，我先打爆她的头！数据毁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脑海里闪过的不是退路，是这些年踩着的尸骨、攒下的地盘——他绝不能输，就算输，也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台下的骚动立刻平息，那些贪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沈承宇眼角的余光瞥见舞台侧幕里“侍者”紧绷的背影，又听到远处传来装甲车碾压碎石的震动声——杨斌的队伍已经到了。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害怕，是孤注一掷的亢奋。
八年前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靠的就是“要么赢要么同归于尽”的狠劲，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
“沈承宇，你以为拿我当人质就能脱身？”
顾允希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
“‘夜莺’的稳定公式我改了三个参数，没有我的手写笔记，就算你杀了我，拿到的也是随时会爆炸的废品。”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沈承宇瞳孔骤然收缩，“你敢赌吗？赌我会不会在死前，把最后一个参数烂在肚子里。”
顾允希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硌得皮肤生疼，也能闻到沈承宇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她没有挣扎，反而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宴会厅：舞台左侧有消防栓，右侧的通风口正对着舞台上方，而苍鹰之前说的“侍者”正悄悄移动到舞台后方，手插在托盘下——那里一定藏着武器。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苍鹰终于用刀片割开了守卫的喉咙。
他从守卫身上搜出钥匙时，手指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控制不住。
他踉跄着冲出房间，走廊里的守卫听到宴会厅的动静正往那边跑，没注意到这个“重伤员”。
苍鹰靠在墙角，抬手一枪打爆了最前面那名守卫的头，枪声瞬间被宴会厅的混乱掩盖。
一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沈承宇的软肋。他猛地掐住顾允希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喉骨：“你敢耍我？”可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笃定——他信顾允希做得出来，这个女人连自残都不怕，根本不在乎同归于尽。
一声咆哮直接打破了所有的沉寂，枪声瞬间密集起来，子弹打在水晶吊灯上，碎片如雨般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允希趁机用手肘狠狠撞向沈承宇的肋骨，沈承宇吃痛松手，她立刻弯腰去捡地上的手枪，却被沈承宇一脚踹在背上，重重摔在舞台上。
“有人闯进来了！”走廊里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沈承宇在宴会厅里猛地回头，眼神里的疯狂更甚。他拖着顾允希往舞台中央退，对着麦克风嘶吼：“都给我守住门口！谁敢放进来一个人，我诛他九族！”
“大清早就亡了！你个老古董......”苍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沈承宇面前，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只能用右手开枪，子弹擦着沈承宇的耳朵飞过。
沈承宇转头看到满身是血的苍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居然还能动？”他突然笑起来，笑得癫狂，“好，真好！你们都来陪我，省得我一个人寂寞！”
“沈承宇，你的末日到了！”杨斌带着警方冲进来，强光手电的光束照得人睁不开眼。沈承宇看着越来越近的警察，突然抱起苍鹰，想要往舞台下的人群里冲——他还想抓更多人质。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苍鹰的肋骨每被撞一下都像要断裂，他却死死咬住沈承宇的耳朵，用尽全力将他按在地上。
沈承宇疯狂挣扎，从靴子里掏出匕首，狠狠刺向苍鹰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苍鹰破碎的衬衫，他却没松手，反而用头狠狠撞向沈承宇的额头，将他撞得头晕目眩......
苍鹰靠在舞台栏杆上，大口喘着气，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却笑了出来。他看向顾允希，顾允希也正看着他。
舞台下，武装分子要么被击毙要么投降，警笛声、救护车声交织在一起，盖过了最后的嘶吼。
顾允希此刻已经捡起了手枪，她瞄准沈承宇的膝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枪声响起，沈承宇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苍鹰趁机将他按在地上，用手铐牢牢铐住。
沈承宇趴在地上，疯狂地嘶吼着，像一头濒死的野兽：“顾允希你该死！你爸也该死！”
姓沈的一句话直接击中了顾允希，让她心里边充满了刺耳的忙音！
难道......
阳光渐渐从宴会厅的窗户照进来，驱散了血腥味和硝烟味。
顾允希走到苍鹰身边，轻轻扶住他：“能走吗？”苍鹰点了点头，却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顾允希立刻稳稳地扶住他。
齐瑞祥跑过来，看着两人，眼眶泛红：“都没事就好，都没事就好。”
沈承宇被押走时，突然回头看向苍鹰，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狠戾，只有一丝复杂：“八年……你演得真像。”
苍鹰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被塞进警车——他不需要回应，八年来的隐忍与坚守，此刻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