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渊低叹。
“前面魔气浓烈，你带着它不方便，所以我用灵气送它出城。”
“抱歉，方才竟以为你要杀它。”云昭月有些愧疚。
她清楚顾行渊的为人，知道他即便是恢复了道君的记忆，也不会做那种滥杀的事情。
她竟然那样想他…
顾行渊靠近她，低头。
云昭月有些懵，她身后一步之遥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孤傲如冰的气息入侵她周围，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为何那样想我？”
云昭月脸色微红，“弟子知错了，不该误会前辈。”
顾行渊知道她无措，沉默片刻，与她拉开了距离。
拐弯抹角的道，“你无须拘谨。你父母是本尊前辈，而你我是同辈，你也无须唤我前辈。”
云昭月抬眸看他，小脸上满是震惊。
？……
什么同辈！？
上衍道君是宫掌门的师叔，他师尊穆池与宫文志是同代弟子，按理穆池也该称上衍道君为师叔。
但因为二人时常切磋剑法，惺惺相惜，才用平辈称呼。
她要是敢像从前那样对待顾行渊。
她师尊会让她面壁思过的！
云昭月摇头，“弟子不敢。”
顾行渊看着她，“继续走吧。”
鹭城很大，与修仙界的水洛城差不多，魔气浓烈的地方就在城中心。
整个城池天空盘旋着煞气怨气，城中是瘟疫黑雾，在层层叠叠的气息覆盖中，强烈的魔气便混在里面。
顾行渊看着前面，又看向道路尽头，“有生人的气息。”
“弟子去看看！”
云昭月本就想找到在城中尚且存活的人。
她直接朝那个方向走去，而顾行渊想也没想跟在她身后。
云昭月觉得古怪。
这种模式…很像从前，顾行渊还是她师弟的时候，会默默跟着她。
两人刚走到道路中央，一个蒙着口鼻的老者站在有些破旧的房屋中唤他们。
“年轻人，趁着有力气快出城，不要在鹭城逗留了！”
云昭月转头，和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对视。
“你是鹭城人？”
那老者一愣，“难道二位不是吗？二位为什么不受黑雾影响？”
云昭月开门见山，“我们是修士，来救人。”
老者更是惊异，“怪不得，怪不得。”
“老先生，你为何不受影响？”云昭月问道。
老者叹息，“你们随我来就知道了。”
他在前面带路，“老朽名为阳春子，在鹭城有一家医馆，研究过许多瘟疫。
当城中黑雾蔓延的时候，老朽便觉得不对劲，告知了城主…可惜城主觉得老朽在妖言惑众。无奈，老朽只好尽量避免于黑雾解除，又在研制解药。”
云昭月微愣。
“那老先生可研究出解药了？”
阳春子眼底有些湿润和无奈，悲痛的摇头。
“若老朽能及时做出解药，鹭城就不会遭此灾厄。可惜这瘟疫太奇怪，老朽无药可解！只能尽量避免自己被感染。”
云昭月心头难免叹息。
这位老先生能看出黑雾的不寻常，就足以证明他医术高超，观察力惊人。
可是修士的力量超乎凡人理解的界限，修士做出的毒或瘟疫，凡人即便是想破头脑都想不出来。
这如同天堑的距离，很难弥补。
云昭月安慰他，“此次瘟疫是魔修作乱！寻常的手段很难做出解药。”
阳春子怔住。
“魔修…”
魔修和修士对他来说就是传说，很遥远。
“可是，魔修为什么要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啊？”
阳春子老泪纵横，有些不平。
仙魔大战之前，魔修就曾以凡俗界为质，欺压弱者对他们来说是常事。甚至有的魔修修炼魔功，需要凡人的血肉，屠灭一城丝毫不会手软。
跟着阳春子，他们进入医馆。
而来到医馆之后，云昭月才明白为何阳春子能够躲避黑雾的侵袭。
此医馆西北方向有一道高墙且形成夹角遮住，风大多从西北而来，吹动黑雾，有高墙和夹角，黑雾飘过来的时候变得极其稀薄。
再加上医馆中有药，阳春子服用了不少自己研制的解药…也能勉强阻挡感染。
除了阳春子，医馆中还有十几人。
他们中有人感染躺在榻上痛不欲生，而一个小姑娘，行走在众人中，端着熬好的药。
仔细看，也能发现小姑娘的端倪之处，她是个盲女。
听到门口的声响，小姑娘动作微顿。
“爷爷，你回来了，可寻到其他存活的人？”
阳春子摇头，“没有，但有两个修士跟着我来了。”
“修士！”
“竟然是修士！”
有些没有感染瘟疫的人站起身，他们脸上同样带着布，遮盖了口鼻。
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的云昭月与顾行渊。
“我们要得救了？”
“修士大人，求求你帮忙医治我的孩子吧，他快要不行了。”
一个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云昭月与顾行渊面前。
她怀中抱着个两岁的幼儿，奄奄一息。
云昭月连忙拉她起来，手指放在了小孩的脉搏处，随后摇头。
“抱歉，我是剑修看不透此病。”
“这怎么办，我的孩子。”妇人眼底蔓延出一抹绝望…
云昭月又道，“我有医修峰的师姐同行，这就让他们过来。”
妇人摇摇欲坠，泪眼婆娑的看着云昭月。
云昭月拿起传音符，同谢修竹他们传音，并说了具体位置。
修士的到来，暂时安稳了医馆中惶惶不安的人心。
云昭月看向阳春子。
“老先生，你在发现黑雾之前可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人？”
“不同寻常的人…”阳春子陷入沉思。
“你这么说，我确实想起来一个黑衣女人。她身上的气质和你们修士很像，但脸上带着面具，一双眼睛透着杀念…我当时偶遇她，被那双眼睛吓得冷汗岑岑！”
“哦？”
云昭月和顾行渊对视一眼。
收回目光时，云昭月有些恍惚…为何她总有种师弟回来的感觉。
阳春子接着道，“她去了城主府。后来没过几日，城中黑雾蔓延。虽然把黑雾与她牵扯在一起有些牵强，但老夫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奇怪的人。”
“我还知道一个！”
一个感染瘟疫的男人，虚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