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殷倏地瞪眼，耳根也一下红透，“我哪盯着他看了，你别胡说八道。”
“别急嘛，你吃你的，”女主演用湿纸巾慢条斯理地轻拭嘴唇，朝他暧昧一笑，“姐姐也是你这个年纪入行的。路导嘛……是很好看。”
阮殷脑瓜子嗡嗡：“不是……他哪里好看了！！他明明一点也不好看！！”
女主演惊讶睁大眼睛：“路导还不好看？我跑过这么多组，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的导演了哎。”
阮殷笃定摇头：“根本就没有！……没有！”
“好吧，尊重个人审美。不过既然觉得他不好看——”女主演耸耸肩，“那你盯着他看什么？”
阮殷简直要疯了：“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女主演乐了，“你不是说没盯着他看嘛，怎么又因为起来了。”
“……”阮殷脖子都红了，恼怒道，“随你怎么说！”
背过身不搭理她，飞速扒完了第二份饭。
至于今天的饭是软是硬、菜品是咸是淡，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总算吃完了，阮殷把饭盒往垃圾桶里一丢，落荒而逃。
大脑放空地跑到洗手间门口，又猛地想起司遥似乎还在里头。
他身子一僵，又赶紧转身，准备出来。
“阮总，令郎很聪明，您多虑了。”
阮殷的动作一顿。
司遥是过来接电话的？
……阮霆的电话？
理智告诉阮殷，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了，可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脚。
那边的司遥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比平时说话要低哑。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那边又说了什么，司遥沉默了好久，才回：
“这恐怕不合适吧？剧本早就安排好了，他的戏份也拍得差不多了，临时改动……”
这次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司遥低骂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傻逼。”
阮殷一惊。
第一反应是司遥居然这么骂阮霆？
第二反应是司遥跟阮霆吵架了？因为他的戏份问题？
第三反应是赶紧溜，因为司遥的脚步声靠近了。
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
阮殷勉力维持着镇静：“我来洗手。”
说完，他轻轻耸了耸鼻子。
好浓的烟味。
阮殷皱眉问“你抽烟？”
司遥看他的目光有点冷淡：“嗯。”
其实没有，就是点燃了闻个味。
原主压力大的时候会抽烟，甚至可以说有烟瘾。
但他没这习惯。
……池归原不准。
司遥面无表情地盯着阮殷。
——人都换了八百个身份了，怎么以前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阴魂不散？
阮殷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他在心里撇嘴：这什么表情？又不是我惹的你。
眼见司遥要从他身边走过，阮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司遥垂眼看着他的爪子：“干嘛？”
阮殷小声说：“我会给阮霆打电话，不让他给剧组添麻烦。”
司遥把他的手挣开：“随便你。”
阮殷：“……”
他泄气地靠着墙。
说不定在司遥的眼里，他和阮霆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越想越气，从黑名单里拉出阮霆的电话，拨通了。
阮霆的声音很惊喜：“小殷？怎么突然给爸爸打电话？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阮殷对他的嘘寒问暖无动于衷，直接开门见山：“你让路司遥给我加戏？”
阮霆笑着问：“是那个小导演跟你说的？”
父子间某种奇特的默契在此刻发挥作用。
阮殷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阮霆的打算。
——如果他说“是”，司遥很快就要倒霉了。
他情绪激烈地反驳：“不是！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自己听到的。”
那头的阮霆微妙地静了几秒，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小殷，这半年来，你还是第一次跟爸爸说这么多话。”
“你别转移话题。”阮殷烦躁地打断了他。
他很讨厌阮霆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高高在上姿态。
尽管他知道阮霆的确有这个能力。
“你能不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
阮霆缓缓道：“可是小殷，如果不是爸爸，你现在可是连剧组的门都进不了。”
阮殷终于爆发了：“你觉得你做了一件大好事是吗？我为什么想拍戏你不知道，知道还来插手，到底是恶心我还是恶心我妈？”
“砰——”
阮殷听见了电话那头拍桌子的声音。
“阮殷！”他听见阮霆压着怒叫了他的全名。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当年的事情是有我不对，但后来你母亲要跟我离婚，我一没阻拦二不曾亏待她娘家，这还不够吗？你非要揪着这点事一辈子不放？我是你亲老子，你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阮殷简直气得嘴唇发抖。
古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可妈妈的死，在这个人嘴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这点事”。
他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阮霆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话里的不妥之处。
但拉下脸向儿子认错，他也做不到。
最终只是疲惫道：“你不想让我管，我就不管了，遇到事别哭着来求我就行。”
挂掉电话，阮霆叫来了手底下的人：“查一下那个叫路司遥的小导演。”
才一个多月，就让阮殷为了他跟自家老子翻脸，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