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约定的餐厅，点了一杯饮料等待，二十分钟后，乔三少掐着点来了。
他穿着一身随意的休闲装，头发也没特别打理，皮肤是一种常年泡实验室的不正常的白，眼睛下面有两道熬夜形成的淡淡乌青，眼珠很黑，五官精致，看起来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司遥一看他的打扮，以及掐点赴会的行为，就知道这人大概也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来的。
他随意问：“喝什么？”
乔三少从轻微的怔愣里回神：“咖啡就好。”
他忍不住说：“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司遥抬头看了他一眼：“哪里不一样？”
乔三少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都不一样，我母亲说你是银河军校的学生，我以为你看起来会很……凶，但你一点也不。”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眼睛，发现司遥正在看着他，认真倾听他的话。
于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会提前半小时过来。”
这话说的很笨，笨到听起来很真诚，司遥淡淡地笑了一下，正要回话，却被乔三少身后那道不断靠近的身影吸走了注意力。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虞鹤已经走到他们跟前，然后十分自然地在司遥司遥身侧坐下。
乔三少一愣：“四殿下？”
虞鹤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我跟他是好朋友，来替他把把关，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司遥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没吭声，乔三少便把他的反应当做了默认。
乔三少是个不太关心政治的科研人，四殿下在对面坐着他也不拘谨，反倒积极地询问虞鹤和司遥的口味，看起来是真的挺想刷好感度的。
点完菜，乔三少回忆了一下赴约前母亲在他耳边念叨的司遥的信息，虽然当时没认真听，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让他难得地庆幸自己那过耳不忘的记忆力。
他主动挑起话题：“楚遥，听说银河军校管的很严，你平时上学是不是很辛苦？”
司遥原本垂着眼睛，静静地看自己面前的杯子，闻言抬头望着乔三少，淡道：“还好，习惯了。”
乔三少刚想接话，就听见虞鹤开口说：“是挺辛苦，每天要进行体能训练和精神力训练，还要学习格斗技巧。”
虞鹤说到一半，朝乔三少笑了一下：“不过训练效果也很显着，像那种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十来斤的成年男Alpha，我们能直接单手捏断他的臂骨。”
司遥：“……”
身高181体重135、且因为熬夜做实验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乔三少突然手臂一抖。
“哈哈，厉害。”他僵硬地笑了下，然后换了个话题，“楚遥，那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司遥想了想，说：“上学的时候空闲时间很少，会研究机甲、看看帝国的律法，放假会玩玩全息游戏。”
乔三少立刻捕捉到了可以聊下去的话题：“我也会在工作之余玩游戏放松一下，你玩的什么啊？我们可以一起玩。”
他问完这话，对面的虞鹤突然以拳掩唇笑了一下。
司遥迟疑了一下，说：“我玩的游戏你不一定喜欢。”
乔三少笑了：“说说看？”
“《绝地战场》。”
“《战争模拟器》。”
“《厮杀》。”
乔三少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几款都是限制级的高危全息游戏，开号之前要做一个详细的身心素质评估问卷，且玩家每次进游戏前都要签署类似于“生死状”一样的协议。
乔三少沉默了几秒，突然有了一种“去他妈的不聊了啥啥都不如人家还是滚回去做你的实验去吧”的冲动，但抬眼一看司遥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他的心又砰砰地快速跳了几下。
于是他鼓起勇气，又换了一个自认不会再出错的话题：“听你妈妈说你以后不打算要小孩？”
虞鹤闻言，挑眉看了一眼司遥，敏感地注意到司遥在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唇角压低了几分。
司遥点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的。”
乔三少展颜一笑：“我也是，我一直对组建家庭没什么执念，比起养孩子这种社会让我去做的事，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上。”
司遥听得认真，想了想，然后轻笑着说：“乔先生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乔三少一愣，“有想法”这几个字他父母也常对他说，但以阴阳怪气加谴责居多，导致他一听到就要生理烦躁。
但此刻从司遥嘴里说出来，就悦耳了很多。
他窘了一下，苍白的脸泛起点薄红：“其实我以前也没想过谈恋爱，我觉得一个人生活也很好，但现在……我突然改变了这种想法。”
虞鹤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那确实挺突然的。”
司遥：“……”
他一边脸上保持着淡定，一边踩了一脚身边人锃亮的皮鞋。
乔三少被这似乎带着攻击性的回应弄得有点愣，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这位四殿下。
但虞鹤面色如常，似乎只是没有恶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他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是突然，我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但也不抗拒，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是愿意尝试的。”
司遥听到这里，举起酒杯诚挚道：“乔先生，祝你早日遇到这个适合你的人。”
乔三少虽然醉心科研，但父母亲都是精明的生意人，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傻不到哪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司遥的意思。
乔三少便也笑着举杯，跟司遥轻轻碰了一下，只是眼底有浅浅的失落：“借你吉言。”
碰完这一杯，乔三少的状态反倒自然了许多。
他跟司遥扯了几句人生理想，又转向虞鹤，半开玩笑地问：“四殿下陪着朋友来相亲，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问这话也只是开个玩笑，毕竟皇室成员的婚嫁大都牵扯着利益，很少有因为喜欢走到一起的。
没想到虞鹤还真点了头：“有。”
他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傻到去问虞鹤那人是谁，只是打趣道：“倒是很难想象四殿下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虞鹤没怎么犹豫，主动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又坏又凶，还喜欢踩人，不过长得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这……不就是个花瓶吗？还是个没素质的花瓶。乔三少有点吃惊，心想原来虞鹤这种地位的人也不能免俗。
花瓶面无表情地听完虞鹤的话，然后桌子底下的脚轻轻抬起，重重落下。
四殿下的鞋面上又多了一道印子。
乔三少回去后，司遥终于忍不住了，拧起眉毛问虞鹤：“你在搞什么？”
虞鹤神情无辜：“我怎么了？”
司遥冷声：“谁让你来的？你破坏了我的相亲。”
虞鹤放低了声音，眸光沉沉：“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告诉我你要跟别人相亲。”
司遥：“有没有可能我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虞鹤：“我以为你是叫我迎难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