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因为接连有两位仙家上身，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几近惨白，浑身上下也就裤裆里还能有点热乎气。
“大嫂，赶紧找床被护给他盖上。”
“李大海，麻溜去沏点糖水来，最好是红糖，实在没有的话白糖也行。”
嘱咐完，我拿起了剩下的白酒，倒出来大概半两左右，给李松喂了下去，然后就开始揉搓着他的手心。
就在这时，老赵太太凑到我跟前儿，一张嘴便露出了镶的银牙，“小师傅，你看我这岁数，还能等到仙家找我不？”
我正忙着管李松，哪有心思跟她撩闲，“你家有老堂人马，这么多年都没找你，你说还能等到不？”
其实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仙家找有缘分的弟马基本不会找年纪大的。
岁数大的人，已经走过大半生，身上的因果基本已经稳定，而且这五六十、六七十岁的年纪，就算身体再硬朗，又能领几年堂口？
再退一步，就算他们能一直领到八九十岁，那脑力也未必跟的上，很多出马的年纪大了就不再看事，而是潜心跟着仙家一起修行就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现在出马的越来越年轻，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假的。
主要原因，无非就是一些小年轻动了歪心思，或者痴迷于玄异的事儿，没有也硬说自己有。
这种情况下，往往给他们立堂的师傅也是骗子，因为正经八百的师傅，是不会给没有缘分的人立堂口的。
这两个骗子，一个自己骗自己，一个心安理得骗别人，倒是也谁都怨不上谁。
不过弟马偏向年轻人，也并不全是骗子横行的原因。
现在从山上、洞府出来的仙家确实很多，都是为了尽早积累功德，以求日后能够让自己安稳渡劫。
再一个，如今从上方下来的也很多。按照年份来算，正好就是千禧前后的这批，他们为了完成任务需要仙家的帮助，这也是为啥现在堂口特别多的原因。
总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大家自己领会吧。
言归正传，老赵太太在被我呲了之后，立马就蔫了。
我出于好心，随口又说了句，“想要做好事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得要出马才行。无论通过哪种方式行善，修的都是自身的功德。”
“还有，不做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也是一种修行。”
这句话我就是在点她，今天要不是李永财把我找来了，就依她那偏门的法子，李松肯定不会好过。
大家别觉得无心之失可以原谅，间接害人的因果，可一点都不比直接害人要少，我要是不点醒她，她还继续靠着那些小伎俩去帮助人，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搭进去。
老赵太太听到这话立马就火了，“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今天帮忙帮错了呗？”
“你说呢？”
我的视线从她面前扫过，将李大海沏好的红糖水接了过来，一点儿一点儿的喂给李松。
“我跟你说，你就是捡了个便宜！要不是我头前儿用我爹传下来的手段伤了那脏东西的元气，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言两语就行了？我告诉你，他那是被我收拾的没力气了，这才肯跟你和谈！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爹当初……”
老赵太太喋喋不休，我也懒得搭理她，真就像我说的一样，以她这副德行，那堂仙家能瞧上她都怪了！
红糖水下肚之后，再加上小王先生的独门按摩手法，李松的体温总算是有了回升的趋势，脸上也有了血色。
“没事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给他做点好吃补补就行了，小伙子年轻，恢复的快。”
说完，我把腿里耷拉在炕沿边儿上，默默的点上了一根烟，随着尼古丁上了头，我只觉得全身都很松快儿，这两个来小时给我累得。
李大海也比较懂规矩，拿了二百块钱放到了我手边，我也没跟他客气，当时就揣起来了。
“王老…王…”
我吐出烟雾，“叫我小王，或者叫小王先生都行。”
“小王先生，我想问你个事儿。”李大海坐在我旁边，双手来回的搓着，“老人都说人死后第七天才会去地府，我…我爸他咋才没，就上路了呢。”
看来李永财到死也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不过他的罪孽自然有他自己承受，犯不上让他的家人活在‘我爹是杀人凶手’、‘我爹是大坏蛋’的阴影之中。
于是我决定撒一个谎，一个善意的谎。
我装作不好开口的样子，犹豫半天才对他说道：“你爸吃了一辈子阴间饭，下边这么早来接他，是要给他安排点活儿，你回头记得多烧点纸钱元宝啥的给他，对他有帮助。”
这个脾气暴躁但其实人不坏的汉子听了我的话，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还有就是…小王先生，你看我爸的丧事得咋办啊？”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刚想跟他讲讲出马的和阴阳先生的区别，张天祥突然窜到了我面前，“你接下来呗！”
“你先等一会儿，我有点事。”
同李大海知会一声，我立马来到外屋，跟张天祥说道：“老先生，我是出马的，白事儿那些规矩我也不懂啊！”
他眉开眼笑的回答道：“我这不是在呢吗？到时候我教你。李永财死了，我这一身的本事不能瞎啊，只要你肯学，我指定一点不私藏的都教…”
“等等！”我立马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
“不不不，小王先生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本事失传，教你是教你，但咱俩不以师徒论。”张天祥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不好意思啊老先生，我不能答应你。”
他诧异的问道：“为啥啊？瞧不起我们做阴阳先生的？还是你担心和出马有冲突。”
“都不是…我就寻思着，我要是学了你的本事，以后再咋地也算半个阴阳先生，万一也犯了那什么五弊三缺咋整？”我羞赧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张天祥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如果我告诉你，阴阳先生这个行当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五弊三缺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道：“或者说，五弊三缺其实是因果使然吧。”
“不止是修行之人、玄门中人，甚至是普通人，凡行事不端、滥用天机、作奸犯科者，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