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拉抬起手，再次往兄长的身上捅了一刀。
血脉相连的亲人的鲜血溅在她的衣裙和脸上，她的脸上恍惚与迷茫交杂，像是不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
“我应该很悲伤的啊，哥哥……我小时候最喜欢和你玩了……”
萝拉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惊恐求饶的阿诺德，“可我现在好像有点开心……”
“萝拉，妹妹，你不能这样……放过我……”阿诺德拼命往后爬，“我是巴伦坦家的主人……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巴伦坦家就没了！”
“……巴伦坦家要没了？”萝拉歪着头，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阿诺德，“杀了你，巴伦坦家就没了？”
她觉得同这句类似话好像在哪听过，啊，对了，是她的父母，他们对她说过无数遍。
“没错，杀了我，谁来继承巴伦坦家？”阿诺德还想劝说她。
萝拉忽然冲上去，一刀精准的扎在了阿诺德的胸口，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癫狂大笑：
“巴伦坦家没了就没了！没了好！一切都没了哈哈哈哈哈！！”
亚度尼斯皱眉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鲜血铺满了整个房间，尸体早已血肉模糊，可她还在拿着匕首机械的往自己兄长尸体上不断扎着，披头散发一直呢喃着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她？大人。”亚度尼斯向旁边的安德恭敬问道。
安德正在收拢房间里的部分血蝶，语气平淡道：
“把床上那个女人抱起来，至于另一个，看她运气。”
房间的门被拉开，火焰不知从哪冒出，向外蔓延，逐渐笼罩整栋巴伦坦家府邸。
亚度尼斯把玛莎放在大火无法触及的草坪上，把身上的厚毛毯盖在她身上。
他看向从黑暗里走出，不知何时离开，又不知何时回来的安德。
安德手上抱着一个十分瘦小在微弱啼哭的男婴，放进了渐渐醒转的玛莎怀里。
玛莎朦胧的看着两道离去的模糊身影，手里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快来人！着火了！快救火！”远处有人呼喊着。
“快快，夫人和少爷在这里！快来人帮忙！”
也有眼尖的仆人发现了花园草坪上的玛莎，连忙取来毛毯给两人保暖。
玛莎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眼睛愣愣看着那两道人影离去的方向。
……
巴伦坦家不远处风雪交织的街道上，无视背后的火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在往前走。
犹豫了半晌，亚度尼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霜风大人，那个孩子……您把他复活了？”
“怎么可能？”安德目光扫过街巷里那些蜷缩的流浪汉与尸体，语气淡淡道，“只是从附近抱了一个没人要的而已。”
当穷人养不活自己时，多余的孩子也没什么用处。
玛瑙河里，每天都会有穷人偷偷丢入多余实在养不活婴儿，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在“穷”面前，都一致平等。
从某种讽刺的程度上，这些婴儿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听到这话，亚度尼斯松了口气。
把一个没死了几分钟的人抢救回来这种实力还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一个死了好几天的……除非那个孩子已经不算人类，他才能接受。
总之，他觉得安德现在还处于人类的范畴，是他可以理解的存在，不然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安德倒没有理会亚度尼斯想法的意思，把玛莎那个儿子复活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要花太多信仰点而已，他可不想把自己掏空。
反正都是婴儿，只要性别对了，那还不都是一个样。
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重要吗？有个孩子维系你的地位就不错了，安德无良且不负责任的想。
反正他说是，那就是。
……
大火把那个夜晚的一切真相都埋葬，巴伦坦府邸的火灾事件在报纸头条上待了两天，很快又归于平静。
“一切意外的失火，烧死了阿诺德·巴伦坦男爵及管家等几人，幸运的是，巴伦坦家另外三位成员都没有生命危险”——外人们所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
经过多次拉扯与争吵，玛莎·巴伦坦夫人与她的儿子——年幼的贝尔·巴伦坦成功继承了已逝丈夫的爵位与财产，让她的兄弟们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在内心咒骂着那个小婴儿早点死掉。
而最近，贵族圈子里津津乐道着卡尔文子爵与萝拉·巴伦坦小姐这对年龄相当不匹配的夫妻，贵族小姐们不明白一向沉迷美色的卡尔文子爵突然对萝拉小姐情有独钟。
至此半个月内，卡尔文子爵唯一成年的儿子外出打猎时意外去世。
不久之后，高达七十岁高龄的卡尔文子爵非常合理的悲伤过度去世，只留下遗孀萝拉夫人与四岁幼子。
在繁花之月前的这段时期，鼹鼠街附近开了几家店，得到巴伦坦男爵家作为背景，他们的店铺顺利的开了起来。
与此同时，罗丁堡贫民与工人中，悄悄流传起一个名叫“无序之主”的神明的信仰，只要信仰祂，祂就会派遣祂的使徒们为信徒带去食物与温暖，让他们得以度过这个冬季。
……
巴伦坦家新府邸内。
玛莎慈爱的看着摇篮中的孩子，不同于第一次抱入怀中时瘦弱的模样，摇篮中的婴儿经过细心的呵护长得白白胖胖。
哄着儿子睡着后，玛莎打开房间的暗室，进入其中，跪在一只如黄昏落日流下血泪的眼瞳圣徽前，开始每天日常的祷告。
“……感谢主的眷顾，愿您的福音早日洒满大地……祈求您保佑我的孩子贝尔健康长大……”
遥远的废弃钟楼中，安德看着这个狂信徒级别的光点与其中的画面，笑了笑。
随即，他的目光转移到另一个虔诚级别的光点上，那里一名头带黑纱的女子，正带着虚假又完美的悲伤神色，应付着卡尔文家族的亲戚。
“总算学会把自己的能力用在合适的地方了……”
他浏览着整张信仰分布图，上面的光点已经比一个月前增加了一倍不止，虽然不少还是泛信徒，但未来值得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