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起来的时候,县城也彻底变得热闹了起来。麻四勤也走出了家门。
“哟!没长眼睛啊!”
走出巷子的时候,与一个人狠狠撞在了一起,让麻四勤下意识捂住了被撞痛的肩膀。看清和他撞在一起的人后,没有理会对方的恶人先告状,只是白了对方一眼,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迈步向前走去。
“跟你说话呢!”对面的人自然不甘心被这样无视,马上抓住了麻四勤的衣领:“看看,这个是老子家中祖传的宝瓶,就这样撞坏了你怎么赔吧。”
“明明是你撞得我,不要太过分。”麻四勤不想和对方纠缠,尤其此人还是他们这一片儿的地痞无赖。
“是你撞的老子,赶紧赔钱,二百两一文都不能少。”
麻四勤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让他消失,但这种念头在下一刻马上消失,攥起来的拳头也渐渐散开。
“那不如,让知县大人主持公道,看看你这宝瓶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宝瓶,又是不是祖传的好了!”
这个罗山友整日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家里哪里会有这种花瓶,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怕被人发现,因此着急处理掉,才会匆匆忙忙,和自己撞到一起。
说完之后,便没有再理会对方,转身离开。
“哼,麻四勤,你别得意,我一定会找你讨回来的。”罗山友果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放出狠话。
一大早上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影响心情的,但来到马市之后,还是挂上了笑容,跟着周遭熟悉的人,打起了招呼。
却并不知道,刚才惹他不快的地痞无赖,此时手里拿着一块银锭,正点头哈腰的赔着笑脸。
虽然天越来越冷,但马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牛,马,羊各种家畜所发出来的叫声,让马市似乎比县城任何一处都要热闹和喧嚣。当然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比其他地方要大上不少。
麻四勤已经习惯了马市上的热闹与味道,此时眼睛正在打量着马市上的牲畜,作为马牙人大部分以促成买卖双方的交易来获得银钱。
但对于他来说,这样赚的还是太少了一些,所以,每次来到马市,他都会先转上一圈,看是否有能够为他带来更多银钱的牲畜,将其买下,然后高价卖出。
很快,麻四勤就看到一匹马,通体黑色,身上还沾着一些灰土,鬃毛也有些打结,一看就是平时并没有好好打理,因此马匹也没有引人注目。
但是麻四勤知道,这是一匹好马。所以如果买下来,倒是能让他小赚一笔。想到这里,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卖马之人,不是他认识的人,很好,如果是同行或者马贩子的话,那这个钱是赚不到的。
不是马贩子,看穿着打扮,不像是庄户人家,也不像大户人家的管事,看起来这个钱可赚。做出这样判断之后,麻四勤这才上前,冲着卖马之人攀谈了起来。
他表现的很热情,但是对方却并不热情,估计是怕被压价,所以开口先发制人:“少一百五十两不卖。”
“一百五十两?这匹马的马身……”
平心而论,这匹马值一百五十两吗?那肯定是值的,甚至还可以卖的更高一些。但一百五十两,让对方赚了,他能赚的可是少了很多。所以压价是必然的事情,而压价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找毛病。
作为一个在马市上混迹多年的马牙人,麻四勤最擅长的就是挑毛病。整串的毛病说下来,卖马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中还带着很容易被察觉的忐忑,仍旧坚持着:
“不可能,这马是抵债而来的,他说能值到一百五十两呢。”
“八十两。”
“不行。这可是抵了我一百两呢。”男子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两度。看起来是绝对不接受价格砍了将近一半,让他连本都无法收回。
而麻四勤的眼睛则是微微眯了起来,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线,那一切就好谈了。接下来的交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最终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将马匹买下。
卖马的男子,看起来对于结果也还算满意,将银锭揣在怀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的离开,还用手捂住鼻子,似乎是很讨厌这里的味道。
麻四勤对于结果则是真心感到满意,从这匹马的身上,他至少能够赚到三十两甚至更多,当然这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了。可是要尽快将马匹卖出去才行。
拿出刷子,麻四勤开始刷起马来,将马匹身上的浮土刷去,将打结的地方梳开,随后拿出一块略带潮湿的抹布,又将马的全身都擦了一遍。
等忙乎一通之后,仍旧还没有满意,拿出剪刀,细致的修剪马的鬃毛,大概两刻钟以后,这匹通身漆黑的马匹已经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
通体黑亮,鬃毛柔顺飘逸,不再是之前无人问津的状态,而麻四勤则是在寻找着能够让他赚上一笔的买家。
虽然有人上前询问,还有人开出了一百三十两的价格,但显然赚十两银子,并不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让麻四勤觉得今天看来是没有将马匹卖出去的希望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人。
身上穿的衣服就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腰间还挂着一个玉佩,还有侍从跟在身边,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此时那个富家公子正在到处相看着马匹,而马贩子和牙人们身上都带着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知道,能从这位肥羊,不,应该说富家公子的身上榨出油水来,当然分外的热情。
不过,那富家公子一路走走看看,似乎对于马市上的马匹并不满意,因此也就没有变成众人眼中待宰的肥羊。
麻四勤正等着富家公子走过来,却没有想到那人似乎已经逛够了马市,还没等来到他的跟前,就转身准备离开。
麻四勤当然是不甘心的,但也没有开口去叫住对方,而是用了另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