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梳桐笑道：“练掌柜还真是一股清流，活得如此通透。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练芳婵两眼透出光芒：“夫人谬赞了，若论清流，夫人才是顶尖的。”
秦梳桐没有弄懂她话中的含义，不知她这么说的目的，甚至连是褒贬的味道都听不出来，更不知她到底是要表达什么。秦梳桐不动声色问：“练掌柜这话倒是奇怪，我何时又成顶尖了。”
只见练芳婵中规中规地弯了弯身子，软着嗓子道：“夫人可能不信，夫人的名声在京中财商界可是大的很呐！连奴的夫家，经常都在家中提及夫人的手腕和事迹。整顿市场，建立一系列标准，最令人惊讶的是夫人以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到海外去。寻常商人还在争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夫人的眼光已经扩大到其他国家了。”
秦梳桐镇定自若，练芳婵的谈吐不像一般的闺秀狭隘，天天只会谈论如何去俘获主家的心，反而还有点男子的格局，难道说她的夫家喜欢有点脑子的女人，或者，她在家中又是另外一面？
这名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梳桐愈发感兴趣了。
秦梳桐漫不经心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哪有这么神奇，不过是恰好把握了些际遇罢了。”
练芳婵捂着嘴轻笑：“夫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低调，那日我将和夫人相遇之事告诉了夫家，他可羡慕了，还闹着说要让奴引荐。奴告诉她，奴与夫人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秦梳桐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屋，这名女掌柜，是当真激起她的兴趣了。
练芳婵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才前行一步。秦梳桐又向她招了招手，月桂有些不服气地将秦梳桐对面的椅子挪开让练芳婵坐下。
秦梳桐向月桂递上个眼色，月桂心领神会从茶盘里移出个杯子，倒了杯茶然后轻轻移到练芳婵面前。
练芳婵走到桌前，又朝秦梳桐颔了颔首才坐下来。
她留意到秦梳桐并没有动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反而是摆上了自己带来的甜点。
秦梳桐注意到她略带诧异的眼光，并不觉得尴尬，反而伸出手将点心推到练芳婵的面前：“尝尝，我自己的手艺。”
练芳婵无法拒绝，拿了一块核桃酥品尝，奶香包裹着烤着焦香的核桃，酥脆化渣，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她由衷感叹：“夫人不光有一颗好头脑，连下厨这种俗事也做得如此完美。”
秦梳桐无所谓道：“不过是点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
说话间，指尖不断摸索着手腕上的珠串。
“夫人手上带的，是黑珍珠吧？每一粒都浑圆饱满，更不易的是大小还一致，堪称极品。”练芳婵坐下来之后，反而觉得没了刚才的话题，一看到秦梳桐把玩珠宝，立即找到了话题。
秦梳桐轻轻点头，心中疑惑更甚，黑珍珠此物，来自很远的地方，她花了大价钱才集齐这么一条，而寻常人见的白珠较多，像她手上的这种颜色，国内应当是没有几人知晓，而练芳婵居然能一眼认出。
“你认识？有的人曾经说这是发霉的豆子呢！”秦梳桐笑道，说着似有似无地瞄了一眼月桂。月桂帮她收拾桌子的时候，拿着手串研究了半天差点扔了。
练芳婵的眼里闪过一丝飘忽，随即恢复如常：“夫家以前在外面跑生意，从别人手里见过一两粒，那人当宝一样不肯卖，夫家一直心心念念到现在，没想到在夫人这里竟然成了随意把玩的物件。”
秦梳桐不喜珠宝装饰，这条手串算是最常戴的了，用墨皓辰的话说，这串珠子能抵京中两座大宅子。秦梳桐对价值什么的没什么所谓，只单纯觉得手腕太细了找个东西掩饰，结果满满一串浑圆的珠子戴上之后，显得手臂更加纤细。
秦梳桐这才想起从未打听过练芳婵的夫家身份，不过她没多大兴趣，京中财商大佬就是他父亲同时代的那些人，后来应该多出了些后起之秀，不过都不是得很拔尖的，还有个原因，她在京中的生意不算太多，主要转向海外，对现在的京城的商界不是很在意。
练芳婵见秦梳桐并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道：“其实，夫人乃豪门中的清流还有个原因，就是在翼王殿下府中住着，并且还生下了世子爷，若是寻常的女子，早就吵着要名分了。”
秦梳桐睨着她，练芳婵说话确实有点意思，好像刻意培训过一样，比如说，在别人看来会说是秦梳桐跟着墨皓辰，借的是墨皓辰的光环，而练芳婵说的却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博取了秦梳桐的几分好感。她一向不喜别人说她现在的生活是因为待在墨皓辰身边才有的，更不想被人认为是因为生了墨哲宥才获此殊荣。
她和墨皓辰，明明就是她想走他要留的关系。
“名分什么的，都是虚无，可以给你也可以夺走，还不如不要。”秦梳桐浅浅道。
练芳婵表示赞同：“这一点奴和夫人的想法相同，像奴在府中，只是个小妾，本是该借着主家的盛宠争一争，奴却从不与姐姐们争斗。”
秦梳桐懒得听这些宅斗的话题，宅斗宫斗她看得多了，不死不残已算幸运，这都是封建制度下一夫多妻的悲哀。
练芳婵却惭愧道：“奴唐突了，夫人莫在意。奴怎么敢用自己和夫人比呢，实在太没眼力了。”
秦梳桐轻摇头：“无碍，世人本就平等，都是父母所生，不过都为碎银几两，本就不该有等级之分。”
练芳婵有些失神，她早知秦梳桐是名奇女子，却没想过她的想法如此出众。
如果人与人之间真的没有等级之分，那该多好。
秦梳桐透过庭院看看天色，作势要起身，月桂立即将她搀起。
“练掌柜，今日就到这里吧！我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