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这才缓缓道出实情：“传位诏书上，是四弟的名字。老头子一向觉得巴图莽撞没脑子，布鲁是阴险城府深，唯独老qi心境纯良，又是他放在身边长大的，所以另眼看待，可这老四天生不足，是个病秧子。族医曾说，活不过十五岁。老头子不信，偏想着逆天改命......”
“所以，你便把诏书毁了？这可是谋逆。”墨皓辰淡淡地说。
阿木尔难得面露尴尬之色：“当时为了激怒老头子，就当他的面烧了。”
“也就说，目前陀夷是一个没有储君的局面？”墨皓辰摸着玉扳指闲闲问。
阿木尔点点头：“像这种事，前朝只发生过一次，当时在位的可汗突然暴毙，因为没有立储君，便由各部落首领对几位皇子进行投票，最后推举出最合适的继承大业。这虽也是种方法，但对于我们来说却不合适，有很多弯弯绕绕太浪费时间。”
墨皓辰摸着他干净的下巴，慢条斯理道：“时间只是其中一个问题，最主要的是，你觉得别人会推举一个离开十数年皇子继位吗？相比之下，推举一个从小便长在朝中知根知底的病儿可能更加靠谱。”
阿木尔沉默不语，不可否认，墨皓辰的话虽然难听，但却一针见血。
墨皓辰气定神闲地说：“这个法子浪费时间不说，还不靠谱，有那时间，本王都把你这僚都城给翻一遍了。你再想想，这布鲁还有没有其他藏身之处？”
阿木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即使是秦梳桐不见了也还是如此沉得住气，觉得他还真的有些王者风范。他觉得墨皓辰比南朝现在的上位者更适合当皇帝，但不知为什么他只愿意当个区区的王爷。虽说手握兵权已经是重权，但若是当上了皇帝，南朝必定又将是一番更繁荣的景象。这点倒是跟秦梳桐有得一比，两个人都不喜欢麻烦事。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是真的想夺得那个位置吗？等到真的坐上去的那天，会不会觉得也没有什么特别，或者就干脆一句：哦，原来如此。自己究竟是因为想得到而得到还是因为童年的不幸，所以想让其他人看看，看看他们从小唾弃的身上留着奴隶卑贱血液的“三皇子”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所以上一次他才对秦梳桐说出他的愿景是构建一个平等的国家，但没想到几句话就被她驳斥回去了。虽然对她的话一知半解，甚至是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但他就是愿意听，而且也不会觉得逆叛而治罪。
他跟墨皓辰一样，愿意听她看似离经叛道的言论，就算是天马行空，他也觉得是个愿望，或者说，她好像真的见过那样的世界。
墨皓辰见他不语，还以为他是在思考，主动指着僚都的布局图说：“城中废弃的民居都已经找过，布鲁的府邸有人在守着，连他的爪牙所在的地方也布了人，均没有发现异常，他就没有其他可能去的地方吗？这人总不可能上天入地。”
阿木尔一惊，像受了启发：“还有个地方！小王在儿时，布鲁便担任刑狱司司长一职，这人特别阴暗，觉得律法的惩治不够，就设了个私狱，对罪人私下严刑拷打，基本上从那里没有人活着出来，后来父汗知晓了，便让他关闭了这一违反人伦的处所。”
“在何处？”墨皓辰眼神一寒，握紧拳头。私狱是什么处所，他如何不知，那是有些掌权者为了私欲关押刑犯的地方，是个八尺大汉都能折磨得不成人形，何况是她那点小身板。前几次令她受伤已经让他心里难受了很久，这次又是私狱，她扛得住吗？
秦梳桐被蒙着眼反绑着。自她被布鲁抓走后就到了这个地方，周围一股霉味，偶尔听到有水滴落的声音，还有老鼠在她的身边窸窸窣窣。
若是没被蒙眼，她倒是不怕这些毛绒小物的，毕竟常年都在处理肉类食材，但现在一片黑暗中，本来一片静默然后突然出现一声老鼠叫或者甚至窜到身上来的话真的会令人情绪崩溃。类似本来在很认真地做一件事，全身心投入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一声或者是拍一下肩，都会让人吓一大跳。
一只老鼠四处觅食，估计是这私狱之中很久没有了人的气息，觉得新鲜，便寻着气味爬上了她的腿。
秦梳桐听说草原上的东西长得特别大，之前看那狼的体型都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感觉到一股重量在她的腿上，那鼠却不急着往上爬，却是在她的腿上四处嗅探。
她的手脚都被捆。无法动弹，只能靠挪动腿的位置把鼠甩开，谁知那鼠似很有想法，秦梳桐越是挪，那鼠便把爪子抓得更牢，甚至是好奇她袍子上的纹饰，开始啃咬起来。
幸好袍子里面镶有皮毛，老鼠暂时无法咬穿，但这让她惊慌起来，这些草原上的兽类，谁知道带了什么病毒瘟疫，以前她听说每年草原上都会有因为感染鼠疫死人的事情发生。
草原上的鼠不知是不是啃草根吃野兽腐4的原因，牙齿特别尖利，在秦梳桐的挣扎下，那鼠好像是要开启报复模式，一口咬下去，竟然穿过了外袍。
秦梳桐觉得这一口下去她腿上的皮肤都快裂开了，那尖利的牙划得生痛，她眼泪都快憋不住了，奈何嘴又被封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那老鼠却像得了褒奖，更加兴奋地在她腿上隔着棉袄啃噬。
秦梳桐只能不停地蹬着腿想把它弄下身去。
“啧啧，要是阿木尔和墨皓辰看到他们心爱的女人这副德行，不知道会多难过啊！”
发霉阴冷的空间内突然多出一个同样怪异的声音。
秦梳桐一听这声音，马上想到了是捉她来的布鲁。
她端着嗓子喊：“你跟阿木尔的恩怨与我何干，快点放了我！”
布鲁满脸阴森，用并不熟练的南朝语说：“你的作用可大了！你在本世子手里，阿木尔那家伙一定会答应本王的条件。到时候，王位就是本世子的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