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漠漓看着那天空之中清冷的一轮圆月发呆。
虞柏柏也趴在一边，精神萎靡。
没想到，自己失踪之后，师傅竟然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
不禁又想起来曾经那相依为命的日子。
除了他给自己造了个生在盛唐年间的人设，让虞柏柏把他当爹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好的。
她后来从师傅发来的记忆包里面，也知晓了‘靳漠漓计划’。
她也觉得这个计划太残忍了，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靳漠漓说。
说了只会让他背负过多的心理压力。
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哪有不牺牲的。
如果没有这么多靳漠漓的牺牲，参数和技术也没办法一点点修正。
也就没有了最后一个靳漠漓的成功。
可此时的虞柏柏却发现自己的嘴笨极了，在苍丘的传销大法面前，她似乎说什么都觉得很没用。
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说你们俩，在苦恼什么呢？来，和哥哥说说。”
孟浪来了。
虽然队伍壮大了，能人越来越多了，但孟浪从来都觉得，他和虞柏柏靳漠漓是永远的铁三角。
孟浪的出现，让这里的氛围更奇怪了，虞柏柏和靳漠漓都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他。
“你们这是怎么了？”
孟浪在他们两人之间坐下了，按住了靳漠漓的肩膀，“来，和哥说说，哥比你多吃了十天的大米饭，见识比你多。”
靳漠漓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他。
他初来的时候，许多记忆都丢失了，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地想起了全部。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表哥，如果你相信的话，我就从头和你说说。”
孟浪开了个罐啤酒，“讲吧。”
大概是知晓靳漠漓要和自己讲一个很沉重的事情，孟浪也难得正经起来了。
靳漠漓深呼吸了一口气，讲事情从头讲起。
讲起了平行宇宙，讲起了自己的身份，讲起了虞柏柏，讲起了那个计划。
当然，他刻意地隐瞒了虞柏柏师傅的身份。
听完大概的孟浪恍然大悟。
“……我就说，你和虞柏柏，都忽然变得不像本人了，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但孟浪并未纠结这个事情太久了。
他和虞柏柏接触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魂穿了，他认识的本来就是现在的虞柏柏。
而靳漠漓，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表弟，他熟悉并且奉为知己的靳漠漓，也是现在的靳漠漓。
而真正的靳漠漓，从来不和他玩，几年下来也没见过几次面。
“表哥，你对柏柏的师傅，怎么看？”
靳漠漓不知道为何，对现在这个还未完全发育起来的孟浪，抱着一丝侥幸。
虞柏柏也泪汪汪地看向了孟浪。
对啊，赶紧挽尊一波啊师傅。
孟浪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啤酒，才慢悠悠地道：“你们现在纠结的无非就是两个事情，第一，柏柏的师傅，到底是对是错。”
对此，孟浪狠狠地点头。
“他当然是对的，而且，他绝对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的心胸、他的眼界非常人能比，他的功德齐天高，就算是封神也不意外。”
虞柏柏一怔。
这就是师傅对自己的评价吗？
“为什么？”虞柏柏赶紧问。
孟浪娓娓道来，“对于他原本的世界，和被牺牲的靳漠漓们来说，他或许是自私的，做着劳民伤财的无用功，但对于我们所在的世界，他就是个堪比神只的救世主。”
“他燃烧了手里最后的资源，自己也油尽灯枯而死，却为我们这个世界带来了扭转局面的希望，在别的地方，他或许不值一提，但在这个世界，他就是神，他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虞柏柏睁大了眼睛。
果然是我师傅。
说话一套一套的。
孟浪又说起了另一个问题。
“至于，人族该不该救——”
他喝干了啤酒里最后的一点底子，说起了一个事情，“你们吃过鱼翅吗？那是鲨鱼的鱼鳍，美味至极，但如果割掉了鲨鱼的鱼鳍，它将无法再游动，只能绝望的沉入海底等死。”
“人类大量的捕杀，造成了大量鲨鱼的死亡，许多鲨鱼种类因为过度捕捞而灭绝了，动物保护组织一直在呼吁人们停止食用鱼翅，来保护鲨鱼。”
“可是将鲨鱼的灭亡，归罪于整个人类，就真的对吗？当然是不对的，因为鱼翅昂贵，99.9%的人，从来见过鱼翅，也从未吃过鱼翅，能吃鱼翅的人，非富即贵，为什么99.9%的人，要和那0.1%的人，一起背负起鲨鱼灭亡的原罪？这明显，不公平。”
此时，天色已晚。
对方小岛的公租房，已经亮起了灯火。
那整个小岛亮亮堂堂，充满了烟火气息。
视力过人的修真之人，能清楚地看见对面小区里的情形。
住满了人的大楼里，每一层每一户都是其乐融融的，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们终于有了一个能睡安稳觉的地方，不担心随时会出现的意外，此刻的他们，对每一分每一刻都充满了珍惜。
“万族就是鱼翅，权贵就是吃鱼翅的0.1%，这里的人，就是那99.9%，他们生来就没见过鱼翅，却莫名地背上了鲨鱼灭绝的罪，还和那0.1%一起灭亡，对于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孟浪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万家灯火，似乎还腾起了热腾腾的气息。
“我知道，我们的对手很强，是一个对我们无比了解的人，为了今天，他部署了许多年，但是我觉得，我们手里的牌也不少。”
他一手按住了靳漠漓的肩膀，一手按住了虞柏柏的头，自信满满。
“我们有玄武，有赤焰，有成神的破军，有这么多的人才，我们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当然，还是少不了你们俩，你们俩，可都是那位堪比神灵的前辈亲手打造出来的得意门生，他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了你们身上，你们俩，可要打起精神来啊。”
靳漠漓看着孟浪的侧颜，忽然释然一笑。
“是啊，不能让他失望。”
孟浪rua着虞柏柏的头。
这个头果然是比小鱼儿的头更好rua。
“再说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退一步，我们现在努力守护的一切，都将消失。”
靳漠漓看向了山脚下，他的家人们都还没休息，都在担忧着他。
“……是啊，我们，没有退路。”
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