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啥事儿？”
送走了曹震，吴忧斜靠在座椅上，看了一眼涂节之后，缓缓合上双眸，闭目养起了神！
看似有些无礼，但涂节却满心欢喜！
因为这足以说明，大人他……这是把他当成了自个儿人啊！
察言观色，本就是涂节的强项，当即请示道，“今日早朝委实耗时费神，要不，卑职给您松松筋骨？！”
吴忧抬了一下眼皮子，倒也不客气，“那就有劳了！”
涂节力度适中，微微躬着身体给吴忧捏起了肩膀，笑语谦卑道，
“但叫大人露出些许风声，愿在您跟前鞍前马后的人，足以从南门排至北门，还得拐个弯！”
“能替大人效劳，实乃卑职的荣幸！”
这话虽说有逢迎之意，却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不过弱冠之龄，却身怀不世之才，而今更是大权在握，备受天子与太子储君的宠信！
即有灭国屠邦之威，又有点石成金之能，试问如此人物，怎不叫世人追捧！
吴忧斜眼看向涂节，“本阁这脖子，被你这话说的，……莫名痒痒！”
“这话关起门来吹捧两句倒也罢了，出了门……”
涂节双手一顿，赶忙跪地认错，“卑职失言，请大人责罚！”
“吴某用人，在能，不在嘴上！”
吴忧两腿架到桌案上，再次合上了眼帘，“继续！”
“谢大人不责之恩！”
涂节迅速起身，一边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卑职此行，只为三件事！”
“一为恭贺大人入主商部，从此鹰击九天，大展宏图！”
“二是受周王所托，给大人您带个话……”
吴忧回眸看向了欲言又止的涂节，“有话直说！”
若非欠朱橚一个人情，以涂节外臣的身份，绝不愿与周王之间有任何瓜葛！
奈何周王当面所请，涂节也不好推脱，“周王言：都是陛下的儿子，大人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微微一愣之后，吴忧摇头一笑道，“天下熙熙囔囔，皆逃不过名利二字！”
“想来这第三件事，是关乎你自个儿的吧？！”
“大人目光如炬，一眼便洞穿了卑职的小心思！”
提及第三件事，涂节眼中一亮，而后躬身一礼，“卑职愿为商部一小吏，从此追随大人左右，鞍前马后，无怨无悔！”
“还望大人成全！”
听到这话，吴忧直视涂节的眼眸，“怎么，这是遇上难事了？”
“倒也没遇上啥难事，就是……”
微微一顿，涂节随即苦笑道，“就是这应天知府一职，卑职干的委实太累！”
“您也知道，应天乃天下中枢之所在，皇亲贵胄，王公大臣无数！”
“卑职这应天知府，貌似一府之尊，平日里却是如履薄冰，谁也得罪不起！”
“如今想来，曾就任府丞，为大人驱使的日子，才是卑职最有底气，最踏实的日子！”
曾就任应天知府的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吴忧嘴角微掀，“跟着本阁做事，你先是被蓝玉一顿收拾，后又被秦王一顿毒打……”
“没想到就它么这种日子，你他娘的倒还怀念起来了！”
面对吴忧的调侃，心力交瘁的涂节再次躬身一礼，“还望大人成全！”
涂节的一番话，其中即有肺腑之言，却也不乏他图！
因逆贼胡惟庸的因素，不被天子待见的涂节就任应天知府以来，的确是如履薄冰！
尤其是摊丁入亩，税制改革的试行，没少被人排挤刁难！
而今天赐良机，朝廷创建商部，名为与万国通商，实则布局天下，乃是富贵荣华，功成名就的不二之选！
以他涂节的能力，倘若能够借助商部的跳板，有大人亲自坐镇……
未来，将大有可为！！！
沉吟片刻，轻轻叩击桌面的吴忧缓缓摇头，“倘若你是个局外之人，这事倒也不难！”
“可偏偏你涂节是个官场老油条，这官员的任免调度，是吏部的差事，更是陛下的禁忌！”
“本阁虽说有几分恩宠在身，却也不能不知所谓，横加干涉！”
这个回复于满心期望的涂节而言，好似当头一棒！
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卑职思虑不周，侼言乱词，陷大人于为难之地，…甘受责罚！”
话音刚落，一位商部帮办气喘吁吁，匆匆入内！
见堂堂应天知府，竟在自家大人跟前如此低眉，不由一愣！
与有荣焉的帮办越发恭敬，“大人，陛下遣人传召，稍后便至！”
一句稍后便至，足以说明一切，吴忧起身拍了拍帮办的肩膀，“有心了！”
“但今后大可不必，商部也好，本官也罢，没啥见不得人的阴谋阳谋！”
“谨遵大人教诲，卑职告退！”，帮办心头火热，躬身退出了大堂！
见天子传召，涂节也不便多做搅扰，“商部新创，诸事繁杂，倘若有用的着卑职效力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卑职先行告退！”
“等等……”
吴忧突然叫住涂节，肃然道，“调任商部一郎中，你确定心甘情愿？”
听话听音，见峰回路转，涂节欣喜若狂，“卑职，……无怨无悔！”
“本阁也不好许诺什么，只能是尽力而为！”
然而这一番似是而非的回答，在涂节听来却有如天籁！
以陛下和太子储君对大人您的宠信，倚重，卑职的这点事，还能叫个事儿？！
“不论成与不成，卑职都将感念于心！”
“卑职告退！”
涂节前脚刚走，天子近侍太监刘狗儿后脚便至！
面对当朝第一宠臣，刘狗儿不敢有丝毫傲慢，“奴婢见过尚书大人！”
“陛下有旨，传召大人速速前往勤政殿！”
“刘公公受累了！”
吴忧拱了拱手，说不上热情不热情，随口问了一句，“陛下突然传召，有何要事？”
身为天子近侍，刘狗儿的嘴一向很严，然而面对吴忧，却是打破了以往坚守的惯例！
“奴婢知道的也不多，似乎是广西传来奏报说，安南境内的土匪劫掠我大明的商队，…谋财害命！”
“安南大马猴？”
吴忧剑眉一挑，嘴角缓缓掀起了一缕无比冷酷的弧线！
“西南数省数十万重兵，满腔精力正愁没地方消遣，不曾想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