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放下长剑，低头一笑。
“你说说。”
姜星舟理了理思绪，笃定道：“那月儿的话真切，指向的是风夫人与白夫人相争，但恐怕证据很难取得。”
“那两名男修一口咬定风夫人是幕后之人，但他们又是白夫人身侧之人，这话自然是难以相信。”
“风夫人事事牵涉其中，但……审问下来，我又觉像是在为白夫人开脱罪名。”
楚衡撑着下颌，认真瞧着她：“说起来，这二人虽陪伴白衣近百年，但却是人族的人。况且，那白衣什么性子？我派人查探过了，这二人平日里没少受白衣责罚。”
“这……那他们为何死死咬住风夫人？”姜星舟百思不得其解。
她徘徊许久，见楚衡只是带笑地看着她，也并不回答，她有些急了。
“楚衡，这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与我说说嘛？”
楚衡听着她略带娇嗔的声音，眸中有些藏不住的柔情溢出：“罢了，你随我去风夫人那儿一趟吧。”
“此事虽然有疑，但并无证据，我俩以何名义去过问人皇……后院之事啊？”姜星舟疑惑道。
楚衡向营帐外走去：“我已向仙君讨了一道密令。你不是说你是仙君徒弟吗？要不要去叙叙旧？还是说你要找夫君？”
“你……”姜星舟顿时语塞，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我那都是胡诌。你不会真等着我去找这些人吧？”
她虽然胡诌，但也算是承了红枫的恩情，不过……也是未来罢了。
至于夫君嘛，看样子楚衡也不信。
“我怎会舍得？难得与你相处，却总被俗事所绊。”楚衡悠悠叹了口气。
姜星舟蓦地面红耳赤，轻咳一声，低头跟上。
……
与此同时，巨远正端坐营帐内，仔细阅着竹简内容。
上一刻他的面上还算惬意，而下一刻，就听见“哐当”几声。
桌上的东西狠狠砸在地面，碎了一地。
“真是混账！我是不是给她们太多权力了？！”
见巨远发怒，侍卫以及侍女们一个激灵，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过了良久，巨远才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在场的人都退下。
“真是惊喜啊。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来头？我倒是要看看，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巨远一扫疲态，饮下一杯酒，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神情。
“有道侣？既然找不到……那便永远找不到好了。”
……
风玉住的地方离人族的营帐约莫十余里，虽在城西范围，但也算是住的较偏了。
姜星舟二人远远便听得玉琴之音，清远宁静，与这城中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这风夫人倒是好雅兴。”姜星舟皱眉道。
外敌来袭，这琴音之中却尽是悠然自得，仿佛是在世外桃源之中。
“城中消息传得极快，这番作态……她的确不如白衣聪慧。”楚衡说道，“听闻她不过问人族之事，如今看来……果然只是听闻。”
姜星舟与楚衡所想一致，颔首道：“的确，欲盖弥彰。只不过，如此想来，她恐怕是有了对策了。”
很快，二人便行至院门前。
这院门朴实无华，院中梅香扑鼻而来，伴随着琴音，颇有一番清冷之意。
楚衡轻轻敲了敲门，有女童应声，探出个脑袋来问询：“二位何事？我家夫人近日大病初愈，若无要事，不便见客。”
楚衡浅然一笑，拱手道：“正是仙君听闻夫人抱恙，这才派我前来探望夫人。”
女童同一旁的侍女低声说了几句，拉开大门，恭敬道：“二位且随我在偏厅稍作歇息，我去请夫人。”
刚在偏殿坐下，姜星舟听见琴音戛然而止，看来这风夫人是要来见二人了。
姜星舟见四下无人，便问道：“这风夫人与仙君是何关系？”
楚衡抿了口茶，淡淡道：“有点关系，是他族中分支一脉的人。”
“这人皇倒是好福气，仙族与魔族的绝世美女都娶了，只是他那心头像是塞不满一样。”姜星舟摇了摇头。
“联姻罢了，他什么美人没见过？不是心头塞不满，不过是心中无人罢了。”
楚衡放下茶盏，起身看着门外。
一道清丽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女子步伐迈得细碎，身姿如柳，最为惹眼的是她那一头白如雪的长发。
她戴着薄丝面纱，款款行礼。
“楚公子，仙君有何事唤我一声便是，何必烦劳你来此……”
她宛若溪水的美目看见姜星舟，迟疑道：“这位道友也是仙族？我从未见过，不知要如何称呼？”
楚衡笑道：“你也知我身侧随从都是些男子，我既来拜访夫人，孤身前来总归是对夫人不好。这不凑巧，得仙君嘱托时，我正与这位貔貅道友探讨奸细之事。既然是人皇信赖之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这便托了道友一同前来。”
“惭愧，久仰夫人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姜星舟顺着楚衡的话说下去，“能见得夫人，也是我的荣幸。”
风玉眼里泛起微微波澜，转瞬即逝：“还是楚公子想得周到。”
楚衡不慌不忙抿了几口茶，送上嘘寒问暖的话。
唯独不提“奸细”之事。
“仙君可还有提其他事？”风玉柔声开口，“我这小病实在不足令仙君上心。”
楚衡作思考状，起身回道：“确实是别无旁事。看来是叨扰夫人了，见夫人无恙，我这便告辞了。”
姜星舟闻言也起身行礼，辞别风玉。
“妾身谢过仙君，谢过二位。”风玉笑容清浅，起身送别二人。
行了好一阵，姜星舟确定四下无人，才忍不住问楚衡：“我们就这样走了？什么也不问？”
“依你看，风夫人那里，可探得什么？”楚衡笑道，走进河边的亭子处。
亭中摆有一棋局，上面似乎有人下过的残局。
姜星舟也走进亭子里，沉吟片刻道：“她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若真是对质，谁会信月儿的话？她在听闻奸细之事时，显然有了情绪波动，但她并没有询问。”
“仙君给你的密令，就真的只是问话？”
面对姜星舟的询问，楚衡却坐在棋局前，右手执起黑子，落下一子。
姜星舟看了眼棋局，奇怪道：“我虽不善弈棋，但这白子已然在死路上，你这黑子一下，倒像是在送白子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