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谁不觊觎？不过说起这个来……还有人觊觎我呢。”
楚瑾蹲下身来，凝视着倒在地上的木烟：“行了，别装死了。”
木烟苦脖颈往后一缩，目露骇色。
“我是金越手下的人……我也对你有帮助！”
从方才的话语中，她已经发现金越对此人尤为忌惮。
她抓住机会，迅速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楚瑾“哦”了一声，淡然一笑：“说的是。”
木烟松了口气，但她很快发现，楚瑾面上的一丝嘲弄。
来不及多想，她猛然发现胸口一阵疼痛。
不知何时，临渊剑径直刺穿了她的胸口，她竟未察觉！
只是，也没有机会给她了。
“我讨厌不知分寸的人。”
楚瑾起身， 张沐白敏锐地注意到，方才瞬间，他身上黑纹满布。
“你这具身躯，强行拔出临渊，真是乱来！我当年是不是不该救你出来……”
张沐白看着一如往常的楚瑾，有几分薄怒。
楚瑾平静道：“无需担心。我会去寂海，再去魔界。既然三界的裂缝已经撕开，那么……你当年自毁仙骨，可有后悔？”
“呵，仙骨……不要也罢。”
张沐白冷哼一声，蓦地发现楚瑾又向黑龙行去，面色尽是玩味之情。
她不由得眉心微皱，厉声道：
“你别杀小黑，他不过是护主罢了。”
黑龙一改先前高深模样，也不说话了，只一个劲猛点头。
“我不杀它。”楚瑾淡然一笑，却一步一步逼近了它。
黑龙此刻低眉顺眼，没有一分脾气。
张沐白霎时意识到什么，飞身上前挡住楚瑾，神色严肃。
“临渊你拿走我不管，但若是对师兄不利，我不可不管。”
楚瑾眸色深沉，嘲弄道：“那我当年，就是自作自受？”
张沐白沉默良久，说道：“他不知。”
“好一句不知。”楚瑾淡淡道，轻拍张沐白衣袖，“你所做的，你舍弃的，他也不知。值得？”
“我本就不奢求皎月，既有月华作伴，知与不知，重要吗？”张沐白眸光清澈明亮。
“你倒是透彻……只是我既已拔出临渊，如何困住他？莫非你以为我如今有那个实力？”
楚瑾越过张沐白，她知晓楚瑾说的话不假，也松了口气。
只是，他伸手抚上昏睡的姜星舟。
“我与你不一样……我不会平白给予。”
他张开薄唇，一口咬在姜星舟的后颈上。
“你干什么！你竟对她使用奴仆契约！”
张沐白面色一凝，抬手震开楚瑾。
方才见楚瑾对姜星舟没有恶意，竟忘了这茬。
她飞身上前，抚上姜星舟后颈，仔细查看。
楚瑾也不恼，一舔嘴角血，笑盈盈道：“只是个标记。”
张沐白确定姜星舟后颈的繁琐印记，对其并无危害，又抬头一脸复杂的盯着楚瑾。
“你将一丝本源之血，放入她体内，这含有你体内的气运，你应该感受到你的磅礴气运……你如此做，究竟何意？”
楚瑾手指放至唇边，作出噤声的动作。
下一刻，一阵黑气生出，金越出现在此地。
他恭敬跪于地上，双手鲜血已清理，开口道：“回禀主上，属下已清理干净，还请主上责罚。”
楚瑾走近他，伸手点在他额间。
“此地之事，禁止传出。你这抹分神，自毁吧。此后到寂海寻我……记得，我不给第二次机会。”
“是，主上。”听闻此话，金越仿佛松了口气。
随即指尖猛地点在自己额间，毁天灭地的气息，令一旁疗伤的风音目光警惕。
但仅一息，他的力量就随着他手臂的垂落，消散无影。
“师姐就莫要猜想我的心思了，还是收拾残局吧。至于他……等他苏醒了，再与我谈吧。希望这些年沉睡，他的脑子能比当年清醒。”
楚瑾身侧临渊剑发出轻快鸣声，划开一抹虚无裂缝，迈步进去。
而夜色降临，楼城的火光也逐渐熄灭。
张沐白望着沉睡的姜星舟，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悯。
“这时日也不长……也不知他眼下究竟是什么想法。阿舟啊，为师应该多为你争取些时间的。事到如今，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黑龙眨了眨幽黑如漆的眼，这才开口：“他走了？”
张沐白拍了拍他头，没好气道：“干你的活儿，你以为他那个修为就拿你没法了？”
黑龙闻言，身形一僵，最后认命地垂在地上。
她看着风音还在为楼景疗伤，面色一松，掌心生出一支绿芽，庞然生命之力从小芽中涌出。
十息之后，几人的伤势尽数恢复。
“阿音，此地发生的事不得外传，这事交给你了。他的事，涉及太多，三界的人知晓得越晚越好。”
张沐白嘱咐完风音，又瞧向楼景。
虽然楼景先前昏迷，但待他醒转，仍让他以道心起誓不得说出。
待二人匆忙离去后，她又布下一道结界。
“魔界这鬼地方，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此时！他奶奶的……”
张沐白实在没忍住，用上在苍漠学的快语。
一时畅快不已。
“那个……仙子，大人……我感觉我身体不太对劲。”
黑龙咽了咽口水，开口道，他修为完全恢复后，感觉体内多了一道禁锢。
张沐白玉手摸上他的龙角，面色怪异，随即粲然一笑：“没什么大碍，多了一道奴仆契约。”
她又欣喜不已，看来方才她果然不是老眼昏花。
“什么！难道要我给那魔头当奴仆！”
黑龙怒火冲天，发出龙啸。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本以为在姜南复活之前，它可以潇洒好些年了……
一想到跟魔头做仆人，它的眼中就涌出了泪水。
张沐白指了指它背上的姜星舟，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给她当。”
“什么？我给这个小辈——”
“哎，哎，你放尊重点儿，喊主人也行，少主也罢。若是你玩忽职守，师兄、我，或许你口中那个魔头，都会找你麻烦。”
此话一出，吓得黑龙飞快点头，发誓要尽心尽力辅佐姜星舟。
张沐白眼神复杂，她那个师弟，这么多年来，喜怒无常，手段毒辣。
虽然养了十余年，她也不知道如今的“楚瑾”，是否真的会念一丝旧情。
“阿舟啊，看来你是过不了师父的潇洒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