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黄昏，楚瑾才出现在姜星舟门外。
“师兄！你说了今日带我出去玩，怎么现在才来？”姜星舟不满道。
楼景倒是很早就派人来问询她，只不过她想到楚瑾似乎不喜此人，应当也不想与之同行。
她决定还是改日再问楼景炼器及傀儡一事了。
楚瑾也不争辩，轻声道：“是我不好，来了苍漠，事也不少。那篝火节倒是还未开始，也不迟。”
姜星舟轻哼一声，又觉得他的确较过往疲惫得多，拉着他衣袖道：“师兄，你说的一日，可这到了黄昏，一日也就过了一大半了。也不知晓你什么时候就走了。”
楚瑾心神一恍，笑道：“多亏师妹，我要在苍漠待一阵子了。”
姜星舟嘴角一撇，觉得楚瑾是在损她。
“是楚家的事么？”
“是。”
“又不告诉我。”
“……就这么想知道？”
姜星舟愣了愣，望着一脸温柔的楚瑾，说道：“我想知道。师兄，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楚瑾轻咳一声，转身向闹市行去：“师妹，还是下次吧。”
姜星舟急了，抓住楚瑾的手腕：“师兄，你每次都说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她这才看清楚瑾的耳根微红，心下觉得自己行为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师兄，是我唐突了。”她连忙松开手。
楚瑾却反手携住她的手，轻笑道：“不唐突。那我……就跟师妹说一说吧。”
姜星舟抬眼望去，楚瑾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闹市舞台的鼓声，掩饰不住她心下的起伏。
突然，一支长箭划破长空而来，直奔楚瑾而去。
楚瑾指尖夹住，这支箭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上面有一张纸条，纸条以血清晰写着：“安分守己。”
姜星舟顿时怒意涌上心头，向那头追去：“这般人多的地方，还真是无所顾忌！”
楚瑾眸色一沉：“楚家的人，总是喜欢偷偷摸摸。人多，只是为了便于掩饰自己罢了。”
说来此人也是个好手，对此地颇为了解，穿梭于大街小巷。
陡然，小巷中一声惨叫发出，伴随着求之声传来。
姜星舟这才瞧见一个熟悉的人。
楼景。
他笑盈盈地将黑衣人折断手脚，又在其嘴里塞个布团，扔在地上：“二位，此地刚刚接手，这宵小恐怕还要容我些时间，才能彻底清除。”
“是你的人？”姜星舟出口道。
楼景也不恼，笑道：“我手下没有这么蠢的人。”
楚瑾微微颔首，走上前去：“多谢楼道友，是楚家的人不懂规矩。”
姜星舟这才意识到，方才分明就是个警告，这种程度的刺杀，的确愚钝不堪。
楼景这才笑道：“楚道友是个聪明人，那楚萧一我向来不喜，我也清楚你的处境，我们不妨坐下来聊聊？”
姜星舟幽幽叹了口气，心想：这入了苍漠就没个清净日子。
楚瑾却笑了笑，拒绝了他：“我与楼道友之事，改日再谈。今日与师妹有约，便不好失信了。”
楼景挑了挑眉，含笑道：“是楼某失礼了，扰了二位的兴致。”
姜星舟顿时一僵，这说得像是有什么奸情一般。
她连忙摇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看看篝火。若是楼道友不介意，便与我们同行吧。这样也不耽搁你们的事。”
楚瑾怔了怔，无奈地看向她：“师妹如此说了，便依你吧。”
楼景眯了眯眼睛，哈哈笑道：“姜道友爽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一声口哨，黑暗中出现一人，将地上的黑衣人抬走。
几人又向远处火光冲天处行去。
楚瑾平静道：“说起来，楼道友不喜楚萧一也罢，眼下得罪了二房，除却三房势微，尚有其他选择，没曾想会与我一谈。”
“既然是张前辈的徒弟，想必她的眼光不会错。”楼景开口道，“你回楚家后，也不愿用他们赐予的名字。这一点，就楚家独一份。你心如磐石，莫非不是想做什么大事？”
楚瑾望着远处火光闪动，淡然一笑：“楚家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但你说得不假，楚家的天是时候变了。”
楼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话若是旁人讲出，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定然心神不宁。
此时他却觉得楚瑾说得轻描淡写。
“楚道友啊！楚道友！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你这可算是给我的定心丸？”楼景笑得更加妖异。
楚瑾回之一笑：“既是如此，楼城的八荒宴，请楼道友拭目以待。”
“哦？楚道友看来是想先献上薄礼了。那楼某，也得备上一份礼了。”
姜星舟听着二人的谈话，大概也明白了些。
楚瑾如今应当是势单力薄，若能与楼景结成盟友，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师兄，楼道友，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姜星舟目光炯炯，拍着胸脯道。
楚瑾微感头疼，说道：“师妹，有你什么事？别整天瞎掺和。”
楼景忽然一笑：“姜道友，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啊。看这样子，楚道友可不想你卷入进来。”
“那不行，他不找我，我就找你。”姜星舟轻哼道。
楚瑾微怔道：“不许找他。他……心眼多着呢。”
“哎呀，楼道友。你就这般形容你的盟友么？我们可是要一起合谋的呀。”楼景眨了眨眼。
远处一声喧哗声起，很快巨大的篝火与火焰在黑夜里燃烧起来。
场上表演叫好不断，人们歌舞狂欢，像是忘了一切烦忧。
楼景眺望着那处：“说起来，这篝火节也是凡人的乐趣……对我等修仙之人说来，这种纯粹的热闹，也是少见的。”
突然一个少女跑来，害羞地递给楚瑾一朵小白花。
楚瑾没有接过。
“哎呀，这可真是……忘了说了，篝火节上女子是会对心仪之人赠上一朵鲜花的。”楼景轻瞥那朵花，“看来楚道友，竟然比我还受欢迎，真是令人伤心。”
“哪有人这样直白的！”姜星舟面色微沉，拉着楚瑾往其他地方走去。
楼景笑了笑，望着二人身影渐远，感慨道：“倒真是说不出，也道不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