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箐听到声音，在楚博衍肩膀上挪了挪屁股循着声源歪着脑袋找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小男孩，她毫不吝啬的赞扬，
“小朋友真有眼光。”
“喝过酸奶吗？”她问。
小男孩新奇的看了眼自家同样新奇的父母，使劲冲鹦鹉点头，“喝过喝过。”
顾箐傲娇的仰着小脑袋，
“养一只像我这样好看的鹦鹉就能天天看到酸奶样的屎粑粑。”
楚博衍都快有些憋不住笑意，好在他已经走到了超市门口，小男孩一家要去别处，用力冲她挥着手，
“小鹦鹉，拜拜。”
然后仰头看着爸爸妈妈，“妈妈，我也要养鹦鹉。”
“等你什么时候在幼儿园不尿裤子了再说。”
“我今天就没尿。”
“但你昨天尿了。”
*
在超市看到好吃的水果零食顾箐扯着大嗓门喊，“买一点买一点。”
楚博衍假装无视。
顾箐威胁，“不买分分钟让你头顶酸奶屎粑粑。”
楚博衍心底暗暗发笑，面上故作妥协，也不问是什么，直直伸手拿几个丢到购物车。
偶尔手拿错了方向还要被她骂一顿。
逛了一圈，购物车里全是她吃的东西。
顾箐心底得意，
【哈！小样，我还治不了个你？】
之后走到买菜的地方，见他一种菜一种菜的摸，她索性不耐烦的问他，
“瞎耽误功夫，你要买什么菜？你说我给你找。”
仿佛就在等她主动开口帮忙，楚博衍嘴角勾了勾，嗓音却平缓冷淡，
“吃什么无所谓，想选些好清洗的。”
顾箐一听小翅膀顿了顿，“往前走，买点土豆，我想吃土豆炖排骨。”
【欸……】
【他这样我还怎么欺负？】
【但凡是其他小世界的楚博衍，我都能欺负的心安理得，偏偏盲人楚博衍，我真是不忍心啊。】
【怎么办？我又想宠他又想欺负他。】
楚博衍听着她的心声，眼帘轻轻颤了颤。
小世界里的记忆再轰轰烈烈，终究多了层虚幻。
这一刻，他想离开这里，想去冲破挡在眼前的黑暗。想在现实世界里再看一眼她投向他时，眼里，独属于他的光。
“土豆在左边。”
顾箐小翅膀扇了扇他的耳朵凶巴巴，“快点，别磨磨蹭蹭。”
【宠个毛线宠，宠他够多的了，那么多记忆，哪次不是将他宠上了天？就这，就这，他他么一有意识就恩将仇报将我变成只鸟。】
【没给他头顶薅反光那都是怕自己脚丫子不小心踩上面打滑，我还宠他？】
【宠不了一点。】
楚博衍神色复杂伸手摸了个土豆，刚摸出来一点点压坏的地方，顾箐眼尖看到立马借机报复疯狂扇他耳朵，
“坏的坏的，换一个换一个。”
耳朵实在痒的厉害，楚博衍忍不住抖了抖，手心朝外护住了耳朵，也借此机会摸了摸她，
手心温软的羽毛摸起来很舒服，楚博衍心里软成一塌糊涂，嘴上却嫌弃，
“你的毛钻我耳朵里了。”
顾箐小爪子往肩膀外挪了挪，低头看到他肩膀上一层像头皮屑一样的东西，心虚了一秒，
【鹦鹉真埋汰啊，这怎么身上还掉粉呢？】
【吃饭的时候都掉桌子上了，现在又掉到了他的肩膀上。】
【楚博衍这家伙可是有洁癖的，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这东西掉耳朵里该不会细菌感染吧。】
【算了算了，还是离他远点算了。】
顾箐又倒腾着小爪子往肩膀边缘挪了挪。
楚博衍生怕她从肩膀上掉下去，悄悄僵着肩膀尽量不去活动。
选完了蔬菜，又买了些肉，付了款一人一鸟往回走，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路上有些积水。
楚博衍时不时会踩进积水坑。
顾箐一开始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出声提醒，
“左边去点。”
楚博衍稍一停顿乖乖往左边走过去一点，哪知道顾箐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他，嗓音听着很气氛，
“迈那么一小步过去有什么用！步子迈大点！”
楚博衍神色有些懊恼，脱口而出就想道歉，又生生憋了回去。
之后看到小水坑，顾箐都不提醒了，麻烦。
天边已经泼了墨，路上光线黯淡，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顾箐心情愈加暴躁。
心里的抱怨声还没起，小身子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捏在了掌心，
“欸？你干嘛？”她惊叫。
“下雨了，你暂时进我兜里，还是袋子里？”楚博衍暗暗用指腹摩挲着她的羽毛，淡声问道。
顾箐看着不远处的公寓门，哼了哼，
“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博衍叹了口气，想开口跟她解释清楚带她离开算了，但下一刻，顾箐嗓音婉转，
“就你兜里吧。”
解释的话就这样又憋了回去。
回了家，楚博衍做了饭，炒了顾箐喜欢吃的菜，知道她仗着自己眼睛看不见光明正大在桌子边上偷吃，他也不再提醒。
菜里他放的盐很少，如果她吃了舒服，叫她吃些也没关系，如果她吃了不舒服，那他马上就带她离开这个小世界。
吃饱喝足，顾箐累了一天，随便找了个沙发椅背的高处就仰躺着睡了过去。
睡前还想着楚博衍这个盲人作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难道是因为自己变成鹦鹉的缘故？
楚博衍洗完碗筷出来，没听到她的心声，犹豫了许久还是试探着小声喊了声，
“箐箐？”
“箐箐？”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喊，路过沙发的时候，还用手搭在沙发椅背上摸索着往前走。
而就在他手的不远处，原本睡着的小鹦鹉，头顶软绵绵铺在沙发上的羽毛突地炸了起来，绿豆眼瞪得溜圆。
也仅是片刻，她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翅膀软塌塌落了下去。
【我就说呢！】
【这盲人楚博衍说起话来总觉跟记忆违和。】
【原来是正主儿，那就说得通了。】
接连呼叫了几声完全没有丝毫回应的楚博衍正想着小鹦鹉本来就是幼鸟，吃了本就不能吃的肉食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乍然听到她的心声便是一怔。
须臾，他便做了个决定。
“箐箐……对不起。”
【顾箐已死，有事烧纸。】小鹦鹉悠闲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嘴挠着身上的羽毛，羽粉扑簌簌往下掉，她又嫌弃的闭上了眼，将脑袋直直往后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