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宽袍男人眼神飘忽不定，一时间联想不到任何目标人物。
见他还没理解，带着面罩的男人两只胳膊盘在身前，解释道：
“三年前，仓皇逃出王城，不知道前往何处的男人。”
宽袍男人顿了一下。
他额头泛起皱纹，惊问道：
“你是说，刘耀北！？”
“你觉得他还活着？！”
戴着面罩的男人回答道：
“虽然受了重伤，但不代表他就会死。”
“当时的教皇陛下，对刘耀北反叛这件事，还处于不愿相信的状态，所以并没有对他下死手。”
“他逃出王庭，彻底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他又回来了...”
宽袍男人胆寒，两条腿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但是，你怎么能确定，这些哨所是他摧毁的？”
“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宽袍男人的质疑，戴着面罩的男人冷笑一声，说道：
“那只是从你自己的角度来看。”
“你理解不了刘耀北，自然也想不通他的行事逻辑。”
“他的善良，已经达到了近乎偏执的程度。”
“为了拯救无辜者，他不介意杀掉任何人。”
“对他来说，用山脉外的人命当作实验消耗品，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他杀掉你了。”
“连你这个领导者他都敢杀，杀你几十个手下，有什么不可能的。”
“等，等等...”
宽袍男人越听越怕，索性打断了对方。
他的额头上，正不停冒出汗珠。
“什么善良，他...他就是个疯子！！”
宽袍男人大喘几口，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汗，继续道：
“我早就跟教皇陛下建议过，不要重用他，最后果然是他出了问题。”
“当初，就为了几个平民，他杀掉了一整支部队，而且还是己方的人！”
“这种不分是非的家伙，只会干扰教皇陛下的大业。”
“王庭走到今天这一步，马上就要一统华夏，岂能让这个早该死掉的家伙再回来捣乱？”
他越说越急躁，最后险些破口大骂。
对于宽袍男人的反应，戴着面罩的男人只是简单笑了一下。
他跟刘耀北并无过节，就算是敌人，也是光明正大的敌人。
但是，宽袍男人，即通灵教团的领导者，则跟刘耀北有着巨大的隔阂。
刘耀北曾亲口表示过，要把他这种“祸害”从军队中赶出去。
只可惜，命运弄人，最后离开的却是他自己。
虽然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并非被迫。
刘耀北这个名字，早就被宽袍男人甩到九霄云外，当他已经死了。
现如今，他再一次听到，曾经那股愤恨与恐惧，又重新爬上身体。
又怒又怕，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光...光凭这些，不能断定就是刘耀北干的吧？”
“说不定，他早就死在哪个阴暗角落里了。”
“有没有可能，只是一个试验场的人跑出来了，而且恰好是拥有大范围杀伤能力的超凡者。”
宽袍男人依旧保持着自我安慰的心态，甚至不惜主动推翻了自己最开始的结论。
戴着面罩的男人重新看了一眼废墟，
“都有可能，所以不必太惊慌。”
“无论他是谁，对现在的教皇陛下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他扬起头，说道：
“先办正事吧。”
“是。”
“是。”
两名最近的士官举起双手，同时发布命令道：
“强化风圈！！”
齐整有素的气象教团成员，纷纷响应号召，将手举过头顶。
无数的可视化气流，自他们手中而起，并流向高耸的山脉之上。
宽袍男人走到远处，主动让开了位置。
在细微却密集的补充下，围绕在山脉上的风圈再次强烈起来。
宛如日渐衰微的老人重返青壮年时期。
风墙的宽度正在不断扩张，并向着最大的幅度迈进。
呼风者部队强化风圈的时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报告李大人，风圈的补充接近完毕。”
一名士官向前道。
“知道了。”
戴着面罩的男人回应一声。
他转过身，向一旁的宽袍男人说道：
“齐大人，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个请放心，李大人的请求，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您无条件协助了我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收获回报了。”
宽袍男人双手祈祷，露出神秘的微笑。
远处，一户破败的人家。
“奶奶，奶奶，外面动静好大。”
一个小女孩儿将脑袋从简陋的卧室里探出来。
“乖孙女，快回去，别出来。”
老妇人直起腰，挥手赶孙女回房间。
“外面...好像是大风...”
她看向窗外，说道：
“但是天气这么好，不该有大风才对。”
“而且，这个声音听到过好多次。”
“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呢？”
小女孩儿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大风，是军队。”
“王庭的军队过来了。”
“快回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知道了...”
小女孩儿撅了下嘴，悻悻回到房间，将卧室门关好。
老妇人站在木屋门口，像往常一样走了出去。
她来到院子内，用干草当作麻绳，把散开的树枝捆在一起，摆放到角落处。
每走几步，她都要向山脉的方向看上几眼。
旋涡，明显变强了。
被锁在其中的黑雾，也在风暴影响下，重新滚动起来。
“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老妇人放下手中的柴火，走去捡另一捆柴火。
没过多久，待她反复几个来回，飓风的呼啸声逐渐传来。
木屋在强风吹动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她压低身体，勉强向前迈了几步，放下最后一捆柴火。
“老头子，你白死了...”
“战争啊，根本就逃不掉...”
老妇人靠在柴火上，自言自语道。
“奶奶...奶奶...”
窗户口，小女孩儿正在高声呼喊着。
但在强烈的风暴中，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微弱。
“放心...奶奶没事...”
老妇人抬起手，摆动两下。
她感到有些累，便索性坐在柴火旁，等待风暴结束。
气象教团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引起飓风，但好在不会持续太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用木头和石块搭起来的房子，还能够撑得住几次。
老头子为了盖这间破房子，耗尽了人生最后的精力。
盖完房子，新的人生刚刚开始，他却只活了不到一年。
对老妇人来说，房子塌了，将她埋在下面，反倒是一种解脱。
但是，她放不下孙女。
可又能把她送到哪里去呢...
她合着厚重的眼皮，静静等待风暴平息。
哐——！！
门被打开，被风吹到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奶奶...奶奶...”
小女孩儿顶着强风，来到老妇人身旁，呼唤道。
“乖孙女，奶奶有点累，让奶奶歇会儿...”
她将小女孩儿紧紧搂在怀里。
只是，她哪怕用尽力量，也只是堪堪抱住。
周围，飓风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