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赵立冬这人怎样。”
高启强也替赵立冬办过几回事，他想了想说：“其他倒不了解，但是这次如果真把他拉下水，指不定会跟他的同伴们鱼死网破到什么程度，就他这种人，自己下地狱都要拉十个八个垫背的。”
“说的就跟你出事了会保全大局一样。”姚俊高这话说来讽刺，但是语气却是极其平淡的，“看看孩子去。”
高启强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床上闷头大睡的两个小子，只是碍于姚俊高在前面，他没敢私自上前。
听到姚俊高的要求，高启强喜滋滋的过去，倒没伸手抱，他怕把孩子吵醒了，况且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
只匆匆看过一眼，高启强又迅速折返到姚俊高身边去。
明明前一秒还沉沦父子天伦之乐中，后一秒立刻就清醒过来要继续谈事。
姚俊高无疑满意这个女婿的，虽然出身不高，却实在是个大才。
懂眼力，知进退，分得清孰轻孰重，又更会讨人欢心。
对比之下，江妍就像是块难啃的石头，都不是骨头，是又臭又硬的顽石。
姚俊高又带着他退出房间，“既然有人该慌，那就让人忙活去，别抢功。”
“知道，您放心好了。”高启强有些犹豫，“姚叔，妍妍估计不知道上楼是看孩子的，要不让她来看看？”
“你心疼她，她未必心疼孩子。等她开口了再让她来看，瞧你给她惯的，全都要围着她转才好。”
高启强没说话，只傻呵呵笑了笑。
“笑什么？”姚俊高觉得他笑里有话。
“妍妍真不愧是您闺女，父女两个脾气都一样。”
这话是高启强心里想的没错，但是说出来，更多的是在试探，究竟姚俊高认为他高启强该摆在什么位置上。
姚俊高站在楼梯的半截处，高启强还停留在二楼，但是气势上，高启强并没有因为站在更高的地方而壮大几分声势。
真正上过战场流过血的老兵眼神的那股杀气，绝对不会因为年纪大而流失。
高启强自认现在也能算是判人生死掌人未来的高位者，在此刻姚俊高的注视下，他突然觉得腿软。
骨子里的怯懦卑劣被无情的冲出来，他想扯动嘴角，哪怕只是尴尬的笑笑，也好过这时候傻站在这浑身冰凉。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选择你，我就把你当后辈培养，成大事者别拘泥这些小心思。”
没想到是姚俊高先打破僵局，高启强松了口气，“姚叔，我就是担心，万一这次我折进去了，妍妍，孩子，还有我弟弟妹妹可怎么办。”
“你家那两个小的，不像是扛不住事的。”姚俊高又往下走去，瞧见江妍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正在翻看堆放的文件，“这么感兴趣，那边有一堆司法考试的书，抱回去看看？”
江妍没有做坏事被抓住的心虚，她反倒笑眯眯地说：“好呀，那就业安排就要麻烦你了。”
“居然开窍了。”姚俊高很是赞赏的让高启强去抱放在墙角桌子上的纸箱，“司法考试就要改革了，以后报考限制越来越大，现在正是好时候。”
说的轻松，高启强真抱起来的才发现里面书册可真的多，重的他差点没闪着腰。
好在早些年的体力劳动练就的好臂力，高启强还算平稳的把箱子放到江妍脚边。
江妍看了眼偷偷喘气的高启强，忍不住笑道：“姚叔，你一早就准备让我读书的？”
姚俊高说：“本来是让小高带回去看看，多懂点法不是坏事，尤其是做大生意的人，更要知道规避风险。”
“快别说大生意了，赵立冬这次被拉下马，不一定会回咬身边人，但一定想拖高启强分担火力，您想好怎么让他脱身了么。”江妍没去翻看箱子里的内容。
倒是高启强蹲在边上胖手在里面扒拉过来又扒拉过去的，甚至还兴致勃勃举起一本仔细阅读起来。
“说到底斗的不过是两种立场的人，不管哪一方都不会让他张着嘴胡说。小高替他办的事也不少，他怕自己牵涉更深不会贸然拉他挡枪。”姚俊高坐到单人沙发里。
“他头上那位可能不想他就这样下台吧。”江妍把高启强手里的书拿走，让他也加入这次谈话。
“可能不止不想他下台，更想他直接倒台。”高启强被江妍拉到身边，也就大胆说自己的想法了。
姚俊高再一次赞赏的笑起来，这京海表面是孟德海和赵立冬两虎相斗，其实更是省里的权柄之争。
因为江妍窥见天机，把埋在最深处的何黎明挖了出来，姚俊高到临江之后按兵不动，就是等待机会让何黎明抛弃赵立冬之后再派个自己人来。
不管来的是谁，新来的人和孟德海的角力既讨不到好处，为了功绩又必须配合开发建设。
等京海发展稳定了，再痛击何黎明一党，直接扫清临江，那时候姚俊高也就能从临江功成身退。
“白我是最大，黑，你要做到最大。”姚俊高阖眸，话是说给高启强听的，“不止是京海，更是整个临江，小高，黑白共存，才是长久之道。”
高启强整个人都飘然起来，一切高不可攀都变成触手可得，他沸腾的激动冲击着他仅存的对于危险的探知。
“托赖您看得上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高启强虔诚的像是要拜倒下去。
姚俊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向江妍，“裴冰——你当真要动她？”
“不然真让她来旅游的啊。”江妍还是嘴硬的没肯松口。
姚俊高也不动气，“留着她，帮扶一下新来的人，别让孟德海独大了，守坤同志太刚直了，只留他和孟德海，他太吃亏。”
江妍没说话。
高启强偷偷看她一眼，见她表情不对，他先接话道：“孟书记的舅舅不是还没退下来么，听说就是管人员这块儿的，那不是安排对孟书记有利的人几率大点？”
这是拐弯抹角说有没有裴冰，孟德海的赢面都大，不如把裴冰交给江妍，还能让她开心开心。
江妍侧过头去看高启强，高启强安抚的牵住她的手。
“那就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