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又一刀之后，秦夜抓起一把粒粒分明的细盐，猛地按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滋滋！
随着秦夜的手不断按压扭转，那些盐巴化作液体，与血液融为了一体。
痛苦的低吼声自男子的喉腔微响。
但，这还不足以摧毁他的心理。
忍受着各种程度的疼痛，男子用面部对着秦夜，仿佛在挑衅。
你来啊！
秦夜处之淡然，将之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盖住了整张脸，并堵住了嘴，拖着他缓慢离开了营地。
既然物理攻击不行，那就用精神层面上的打击。
这些人早已不知道何为痛苦，常人拥有的感情，在他们的思想中早已泯灭。
可，这些不过是被埋在了心底最深处，需要用特殊手段来唤醒。
两刻钟后。
秦夜拖着浑身湿透的罗网杀手回到营地。
磨其筋骨，毁其心墙，恐惧最终会盛开。
哪怕他是罗网的天字级杀手，即便没有人的情感，不知疼痛，不惧死亡。
但，只要他是人，一切皆可激发出来。
那种不能自裁，却又每时每刻承受无边痛苦，窒息、幽闭情绪不由自主的产生。
纵观历史，水刑听上去并不能让人害怕，但真正身临其境时，便可体会水刑的恐怖。
“在魏国，朝楚国而去么。”秦夜喃喃自语。
这只是从这个天字级杀手口中逼问出来的，按照他的说法，惊鲵重伤垂死，还中了毒，虽然突破了境界，但活不了多久。
秦夜的心微沉。
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同样的，也不能完全定夺惊鲵去了楚国。
要搜寻的范围太广了，他手中并没有势力，嬴政也没有。
就少司命黑、白可用，大司命得留作贴身保护安全，嬴政又还未掌权。
天色暗沉，乌云阻隔了月光的渗透。
嬴政所处的篝火堆，只有盖聂一人在身边。
“尚公子，咸阳可是有一个叫嫪毐的人？”来到篝火对面，秦夜沉吟的询问。
话落，嬴政眼神微沉，手中切肉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不错，他是宫内的一个侍人，先生可是调查出来什么。”
嬴政目光扫了一眼地上宛若死尸的刺客，并没有打算多言。
“可是封侯？”秦夜继续追问道，紧紧盯着嬴政。
如此锲而不舍的追问，令得嬴政目光都是沉重了几分。
到了这般地步，他若还猜不出什么来，就真的不配当秦国之王了。
可，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个人！
嬴政的手用力握紧，面色平静，可袖口里轻颤的拳头却暴露了此刻的内心并不平稳。
将嬴政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秦夜便知道了结果。
气氛一时沉寂了下去。
盖聂默然不语，有些事，冒然猜测是会出人命的。
“先生认为，是母后派出的杀手。”
最终，是嬴政打破了沉默，沉吟的开口。
只不过焰火映照出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秦夜摇头道：“并非，尚公子是太后亲子，一个母亲，断然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出手。”
都说为母则刚，赵姬这个女人同样也不例外。
嬴政是她的亲子，除非赵姬脑子没了，否则不可能做出这等蠢事。
虽然赵姬在这方面的确称得上没什么脑子，被嫪毐利用毫不知情，完全成了嫪毐的工具，在秦国朝堂谋权力地位的工具。
当然，嫪毐也是真特么牛逼，凭借转车轮之术，硬是把赵姬忽悠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可以说嫪毐这屌人，凭借一手转动车轮的逆天大法，差点硬生生改写后面两千年的历史！
虽然在咸阳待了大半年，可秦夜并不知晓宫中的情况，他又不是吕不韦，掌握魑魅魍魉，执天下之耳，掌各国情报，囊括宫中，皆是他的人。
从送嫪毐这个假侍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宫就能看出来，吕不韦权侵朝野并非说说而已。
嬴政眼神渐渐凌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怒意。
他不明白，自己的母后为何会对一个侍人如此之好，更是不顾朝堂诸臣的强烈反对，对其封侯。
更是派出了杀手刺杀他！
虽然不是她亲自做的，可这种事，真的会令人心头很不舒服。
我总算是明白古代帝王为何冷血无情了......
秦夜看着嬴政的神情，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那一抹怒意却无处遁形。
也幸亏嬴政并不知晓嫪毐和赵姬的关系，否则......
会死很多人的。
盖聂作为嬴政的剑术导师，与嬴政相处了两年多，自然能体会到嬴政此刻的心情。
同时，在秦夜问出嫪毐之时，他便设下了禁制，内力外放，防止此次谈话泄露出去。
包括李斯。
“所以，先生的意思，接下来的行程会有危险。”
嬴政很快冷静了下来，平复下那股心绪，目光穿过篝火，看向秦夜，沉吟道。
“必然。”
秦夜语气笃定。
“李斯给寡人的建议，是前往武遂，那里驻扎有十万平阳重甲军，其领军将军乃大秦宿将王龁，久经沙场，为大秦征战数十载，战功赫赫，忠心耿耿。”
嬴政思索了片刻，缓缓而道。
这，你这不往套里钻嘛。
秦夜脸庞抽搐了一下，王龁已经被策反了，不出意外就是嫪毐这货，按原着的解释，这人是对武安君白起一死的事心存芥蒂。
再受一挑拨，就干出了这等要被诛族的事。
要说也够离谱的，这货在白起这猛人死后，尚且为秦国效力了不少年，更是屡攻赵国，打了大大小小数十场仗，怎么可能就干出了这种事呢？
脑子瓦特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夜将火堆往前移了一段距离，使其更靠近嬴政。
如果说先前还不确定王龁做那逆天之人，那此刻审问罗网杀手之后，就能够下定论了。
嫪毐这货已经封侯，得知嬴政出宫的消息，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赵姬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尚且不知，但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
十万平阳重甲军虽然早就到了秦国边关，可推进到武遂这么前的地方，是嬴政到韩的前后几日。
也就是说，平阳重甲军前移至武遂，有内幕！
结合嫪毐，王龁这狗日的必被策反了！
听嬴政的意思，这事是李斯建议的，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秦夜心中一噔，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不由得，秦夜朝嬴政身后不远处的马车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