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爷说话的功夫,小山娘娘又换了另一副容貌。
她的脸上，布满皱纹，头发稀疏。眼睛深陷。乍一看，像个迟暮的老妪，哪里还有半分年轻时候的风采？
钟大爷叹了口气。
他用尽浑身气劲，催动自己的宝剑。
“铮！”一声锐利剑吟。
那把剑,化作了碧波般的剑芒，刺穿了小山娘娘的额头。
小山娘娘惨叫一声，双目圆睁，倒在地上。
她的躯壳上，浮现了一抹幽绿色的火焰。
火焰燃烧，渐渐熄灭了。
“她的元婴跑了！”柳青失声喊道。
众人急忙围拢过来。
果然瞧见小山娘娘的尸首，已经冰凉了。她眉心处，留下了一个细孔，有绿色的火焰在里面跳跃。
“是妖怪的元婴，可惜被杀死了。”柳青道，“我听师父提及，一旦被击碎了元婴，便不能活命。这小山娘娘，已经死了吧？”
钟大爷也松了口气。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显然施展摄魂术，使得钟大爷的内力损耗极大。
柳青扶着钟大爷，坐在了旁边。
小山娘娘的尸首，依旧在地上躺着，无人理睬。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
“钟大哥，你感觉如何？”柳青问道，“是否有些累了？”
钟大爷点点头。
他闭眼养神片刻，才慢悠悠站起来。
“无碍，我们继续往里走吧。”钟大爷对柳青道。
柳青颔首。
他们几个人再次启程，走入了那个狭窄的通道中。
这条通道，跟刚刚不同，越走越宽敞。而且，地板是干净的青石板路，不曾有泥沙堆积。
众人一直前进。
他们走过了一扇门。
一扇铁制的厚重石门。
石门里面漆黑。
钟大爷上前，推了推门。
门没有锁。
钟大爷拉开了石门。
石门背后，豁然是一座大殿，奢华无比。
大殿里，有数十个棺椁。棺椁都打开了，里面的尸骨早已腐朽。
这些尸骨里，散乱放置各种兵器和金银珠宝，还有玉佩，字画等。
柳青和白离都认得。
这是南疆的东西。
他们都没见识过，也没有见过。
“我们先出去。”钟大爷说道，“此地有阵法封印，你们暂时不能进来，免得触发了大阵。”
众人都点头。
钟大爷带着他们，出了洞穴。
外头，是茫茫戈壁滩。
“这……这里怎么会是这幅场景？”思琪郡主惊呆了。
她以前只在梦里来过这里。
她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里荒芜一片，连草木都不见半根。
“此地乃是一个巨型聚阴阵法！”钟大爷解释道，“这是天然形成的。此地怨煞极重，所以这里是鬼城。
这地下有阴脉，藏匿了千万鬼魂、凶戾。这么多年过去，鬼魂已经消散殆尽，阴煞之气也逐渐淡薄。可是，它们的残存意识，却依旧潜伏。这就导致这里阴暗潮湿，寸草不生。”
钟大爷是驱邪大师。
他懂得很多，包括阴阳风水知识。
柳青他们都静静聆听。
“……所以我们不能久待。”钟大爷又道。“这阴煞之气太浓郁，若是时间一长，恐怕会产生新的恶魔，祸害人间。”
钟大爷都算不上好人，但是他们也是普通人。
他们不敢在这里停留。
于是，柳青扶着钟大爷，往外走。
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具白色骸骨。
骸骨盘腿而坐。
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光芒。光芒四射。
钟大爷的眼底，闪过一缕疑惑：这个小伙伴，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不仅仅是一位修行者。
柳青看到了他，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她喜笑颜开，走向了那具骸骨。
“钟叔叔，你快来看看。”柳青对钟大爷道，“这位前辈……他不是咱们南蛮苗族的，他肯定是北方的。”
钟大爷也觉察到那股奇特的气息。
“嗯？”钟大爷道，“你怎么知道？”
“这气息，跟咱们南蛮苗族有点区别。我小时候在一处古墓中，看到过类似的图腾。”柳青道。
钟大爷道：“难道是南诏的蛊师？”
蛊术传承了许久。
南诏国的国土广袤，有诸多部落。
他们崇尚巫术、蛊术，并将两者融合，创造出了一套独立的修行体系。
南诏王宫里，就有许多蛊师和毒士。他们常居在深山之中修炼，不问红尘，不受俗世影响。
蛊师的寿命，要比普通的凡人长一倍。
他们修习的功法，也更加阴狠毒辣。
他们修行的时候，身体表面，都会有奇异的花纹或符号。那是南诏人的象征，也是蛊师们修炼的标志。
“应该不是南诏蛊师，而是南诏的巫师。”钟大爷道。
“巫师？”众人都讶然。
“嗯。”钟大爷道。
钟大爷见多识广，很快给柳青解答了疑惑：“南诏的蛊师，分为三类，分别是巫师、蛊徒、蛊奴。巫师擅长用毒，蛊徒善使蛊虫。至于最厉害的蛊徒，他们精通蛊术。他们能操纵毒虫、毒蛇等。”
众人骇然。
“我从未见过，有人用巫术来战斗！”陈妙音道。
钟大爷道：“当今南诏，最厉害的蛊师，是一位老蛊师。据传言称，他已经修炼到了‘巫神’境界。”
巫神境界的蛊师！
众人震惊。
“他在哪里？”柳青问，“他可有妻儿？他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偶然见过他，他没有娶妻，甚至没有孩子。”钟大爷道。
“那他是怎么死的？”柳青又问。
钟大爷沉吟了下，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晓了。”
众人心中黯然。
他们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二百余丈，钟大爷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伸手示意柳青等人停下。
众人纷纷停下。
钟大爷盯着自己的靴子。他的鞋底上，粘染了泥土，踩在沙砾里，有轻微的声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非常的清晰。
钟大爷皱眉。
他弯腰，将自己的靴子捡起来闻了下，又嗅了嗅鼻翼，露出了几分警惕。
众人不解。
“钟叔叔，怎么啦？”柳青问。
钟大爷没吭声，将靴子递给了柳青。
他指了指靴子的鞋尖，提醒柳青：“你闻闻看。”
柳青蹲下，凑上前闻了闻，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之色。
她猛烈呕吐。
她吐出了秽物。
那是淤积在她嘴巴里，不曾排泄的秽物。
柳青脸色苍白，捂住胸口，感觉胸腔仿佛压抑着一团火焰，让她喘不过气。
她的胃里翻江倒海，疼痛不堪。
“阿青……”白离吓坏了。
他忙上前，搂抱住柳青。
“我没事。”柳青咬牙切齿，强忍着剧痛，道，“我的肺腑被那些毒虫侵袭了。”
白离赶紧拿出药丸。
柳青吃了药。
她脸上恢复了正常，但是仍显虚弱。
她抬眸，看着钟大爷。
钟大爷的脸上也略带几分焦急，问她：“你中毒很严重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