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斯沉默，没说话。
斯内普冷不丁地问：“你是想问邓布利多有没有和我说什么？还是想问他要我做什么？”
阿塞斯终于出了声，声音含着不怎么明显的嘲讽。
“那他有吗？”
“有。”
斯内普没打算瞒着阿塞斯，反正邓布利多从来没说过不能告诉阿塞斯。
他的任务其实很简单。
伏地魔还剩下最后一个魂器纳吉尼，这个魂器在不久前不知所踪，没人知道在哪，他需要找出到这条蛇，在伏地魔身死前弄死它，和伏地魔一起埋了。
“其实不难，我有几个怀疑的地方，等他忙起来就能去找。”
阿塞斯没说话，斯内普以为他在担心，俯身向前，揽住他，左手在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放心吧，我能保证我的安全，不会有事。”
早在听到纳吉尼名字的时候，阿塞斯就皱起了眉，周身不由自主散发若有若无的杀气，又在斯内普靠过来后，被他不动声色压下。
一条蛇对斯内普来说不是威胁，真正让斯内普出事的根本原因是迫不得已的死志和伏地魔的致命伤害，而现在则是恶心的命运和维护恶心命运的人。
阿塞斯分的清主次。
他反客为主抱住斯内普，嗓音懒散，“我记得格兰芬多宝剑砍蛇很顺手，西弗，你要吗？”
凭他和戈德里克的关系，要一把剑不难——不对，格兰芬多宝剑好像就是他的，这还是戈德里克亲口认证。
阿塞斯眼睛一亮，微微偏头环顾校长室，最终在分院帽肚子里的一堆杂物中准确找到格兰芬多宝剑。
这把剑上还残留着戈德里克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他勉强能感知到。
抬手一招，格兰芬多宝剑从分院帽里飞出来，落入手里。
随即银白色的魔力，从剑柄开始，一点点扫过剑身，解析格兰芬多宝剑的秘密。
时隔多年，再次接触到格兰芬多宝剑的阿塞斯不再是曾经的孩子，格兰芬多宝剑的秘密在他的眼中，宛如透明。
“剑柄里有个魔法阵，和分院帽的效果差不多，可以看穿思想，识别拥有某种特质的人，并非只有格兰芬多学生才能使用，剑刃的工艺不错，是错觉吗？里面好像有划痕。”
他一边说，一边翻转剑身，指腹细细划过那道划痕，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斯内普问。
两人还抱着对方，这个姿势斯内普看不到阿塞斯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错愕。
阿塞斯松开手，神情不太自然把格兰芬多宝剑递过去，“剑刃和剑柄衔接的地方上面有字……你自己看吧。”
斯内普接过剑，按照阿塞斯的话，看向剑刃和剑柄的交接处，上面用一种古怪的文字写了一段话，很不巧，这种文字阿塞斯和斯内普都认识。
“斯……莱特林都是垃圾？”
斯内普嘴角抽动，不敢相信格兰芬多宝物这样重要的物件上还留有创始人的恶作剧。
阿塞斯错愕，却不意外。
这确实是戈德里克能做出来的事，甚至他怀疑斯莱特林挂坠盒上也有类似的嘲讽。
说到斯莱特林挂坠盒……好像斯莱特林挂坠盒也在他手上？
阿塞斯在戒指里翻了翻，在角落里找到斯莱特林挂坠盒，取出来上下里外看了几眼，果然在盒子内部看到类似的划痕。
翻译过来大概是：格兰芬多全是废物！
正好和格兰芬多宝剑对应。
他把挂坠盒递给斯内普，眼神古怪，“说实话，我有点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斯内普接过挂坠盒，没去看里面的字。
他能接受格兰芬多创始人是个幼稚鬼——毕竟能加入格兰芬多的巫师都是些不安分的巨怪。
但他不能接受自家创始人和格兰芬多创始人一样幼稚！
这太荒谬了，他需要缓缓。
带着看古董的心理过完手瘾，斯内普把挂坠盒还给阿塞斯，阿塞斯没接。
“斯莱特林挂坠盒理应由斯莱特林院长或者霍格沃茨校长保管，拿着吧，西弗，没有人比你更名正言顺。”
曾经是斯莱特林院长，如今是霍格沃茨校长，似乎确实没人比他名正言顺。
斯内普原本就有些心动，听完这番话后，更理直气壮了，矜持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话落，他小心翼翼地将斯莱特林挂坠盒放进他的戒指里。
那双只在魔药和阿塞斯面前熠熠生辉的黑眼睛闪烁着专注而温柔的光芒，看得阿塞斯都忍不住吃醋了。
不过他能理解斯内普。
斯莱特林挂坠盒在每一个斯莱特林心里，都是最珍贵的存在。
更何况斯内普曾经还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这下开心了？”
阿塞斯轻笑，抬手搭上斯内普肩膀，懒洋洋靠着他，握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把玩。
他爱极了魔药大师细长瘦削的手，尤其是在制作魔药时，动作有条不紊，姿态优雅，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嗯……或许可以考虑把书房搬到魔药室。
工作太累，他需要点动力。
偶尔看两眼，给自己加加油。
阿塞斯不着调地发散思维，在斯内普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悄规划好普林斯庄园魔药室的格局，只等时机成熟搬进去。
斯内普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的焦虑还是没瞒过阿塞斯。
或者说他的情绪在这人面前如同透明，瞒不住，也不想瞒。
“很开心……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阿塞斯略微站直身体，和斯内普一起看着窗外静谧的月色。
他在犹豫一件事，没说话，斯内普不知为什么也安静下来。
所幸落在两人身上的月光很温柔，清凉却不冰冷，气氛也没冷下来，反而因为短暂的安静衍生出其他意味。
这样的感觉很难形容。
如果硬要斯内普形容，那大抵是情人节躲在角落的小巫师想要做些什么抒发自己心口的情感，却因为过于青涩只敢试探地牵起对方的手。
再后面就没了。
因为这些小巫师下一秒就被他一个个拎出来。
分开、扣分、骂人一条龙。
无论再暧昧再羞涩的氛围在他手下都没有好下场。
也是到了现在，亲身体会到爱情某些不可言说的滋味，严苛的魔药教授才明白自己之前实在是有些不解风情了。
不过也别指望他反思和手下留情，他暂时还不想霍格沃茨出现几个婴儿加重他的工作量。
别怀疑，要是没人制止看管，这些荷尔蒙分泌过度的学生完全做得出这些事。
“西弗。”阿塞斯的声音打断斯内普的思绪。
斯内普短促地怔了下，他在阿塞斯身边似乎放松得有点过分了，这要是在伏地魔面前，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西弗？”久久没听到声音，阿塞斯疑惑转过头，见斯内普在走神，心中一动，忽然问道，“西弗，你……爱我吗？”
斯内普缓慢转过头，对上阿塞斯看似平静实则暗含紧张的眼睛，想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静默片刻，艰难地错开视线。
再等等吧。
如果能活下来，如果他们能成功，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握着阿塞斯的手说出答案。
但现在，还不行。
艾琳失败的婚姻关系给了斯内普很多教训，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不要随意交付爱意。
斯内普记住了。
刻骨铭心地记住了。
只不过之前记住是因为不敢相信会有人爱这样的他，畏惧爱会带来的伤害。
而现在记住是因为身处漩涡的他给不起同等的爱和平稳的生活，害怕伤害到对方。
他有自己的坚持，或许这些坚持在其他人眼中很可笑，但他从未想过改变。
他要平等地、名正言顺地站在阿塞斯身边，他要的，是能够回应阿塞斯同等的爱意。
他不希望阿塞斯在这段关系中承担更多获得的却最少。
他要阿塞斯永远被爱包围。
他的男孩，因爱而生，不应该因为他降低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