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斯在恐惧。
斯内普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涩涩发着痛，但没有心软。
他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如果这次被阿塞斯逃过去，再想找到机会就更难了。
阿塞斯不能有事，哪怕他出事也不能，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凌迟的刀重重斩在灵魂，刀刀入骨，将灵魂的情感和理智斩断，斯内普闭了闭眼，摸索着按住阿塞斯心率失控的胸口，另一边手掐着他的下巴。
“听我说，阿塞斯。”
两双黑眼睛在黑暗无声对视。
斯内普放软语气，近似哄骗地说：“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出意外，你不能，我也不能，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要你的誓言，发誓无论未来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活下去。”
阿塞斯没说话。
滔天的爱怒惧怨压在心上，唇、手、心脏都在发抖，他说不出话，只能抿紧唇压抑即将溢出唇边的哀鸣。
“阿塞斯？”
斯内握住阿塞斯颤抖冰冷的手。
他握得很紧，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过去一点温度，但他的手也冷，往日给他暖手的人都是阿塞斯。
心底哀恸蔓延，斯内普无力地把头抵在阿塞斯胸口，自虐般听着耳边凌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即便如此，他也无视心脏凌迟般钝痛，厉声命令：“给我你的誓言！”
阿塞斯终于有了声音，麻木张合没有知觉的嘴唇：“我……做不到……”
不能做不到。
怎么能做不到？
为什么要为他这样的人放弃一切。
斯内普怒不可遏抓住阿塞斯的领口，用力把他拉下来，冷声威胁：“我不是好人，阿塞斯，不要相信我答应过你的话，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藏在黑暗中的桃花眼被绝望和恐惧渗透，在无人发现的角落沁出鲜红的血，说出来的话也字字泣血。
“你逼……我？”
“是。”斯内普狠下心，“如果你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不会拦你。”
阿塞斯不说话了。
卧室陷入可怕的安静。
斯内普突然有些不安，顾不上刚才放的狠话，抬手就往前摸去。
摸到尚在起伏的胸口，他才安心了点，忍不住再次软了语气。
“阿塞斯，我没有求过你什么，唯独这一次——”
“够了！”
“算我——”
“我说够了！”
自小养出来的礼仪风度全被阿塞斯丢到角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盛怒之下，他粗暴地扯过斯内普领口，擒住后脖狠狠吻了上去。
牙齿重重磕到唇瓣，没有停顿就加以啃咬，铁锈味瞬间在口腔蔓延，可现在没人在意这些，斯内普顺从张开嘴，全盘接下他的愤怒、恐惧和不安。
一吻接近结束，阿塞斯稍稍恢复了理智，动作开始收敛，舌尖扫过遍布血腥味的口腔，他的动作更轻。
斯内普不在意这点痛，反客为主啃了一下阿塞斯下唇，示意可以用力，他没关系。
阿塞斯自然没有按照斯内普的意思继续肆虐，他卷走最后一点血腥味，克制地收回扫荡的舌尖，退了出来。
“西弗，给我点时间。”
斯内普舔了舔发麻的嘴唇，宛如没听到这句话，硬是把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You put me at ease, please.”
“你怎么能……”阿塞斯失了语，痛苦道，“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抱歉，阿塞斯，但我不后悔。”
斯内普声音干涩而低哑，听得阿塞斯胸口隐隐作痛，清晰感知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道枷锁在松动。
他总是拿斯内普没办法，打不可能，骂不舍得，就连冷战他也不舍得，只能无底线地妥协。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毕竟先爱上的人早在爱上那一刻就已经输了，阿塞斯自嘲地笑了笑。
寂寥麻木的笑声敲击着斯内普绷到极致的神经，然后他就听到阿塞斯近似喃喃自语的反问。
“如果我出事呢？我出事你能和要求我一样要求你活下去吗？”
当同样的要求摆在自己面前，才知道这个要求有多难完成。
斯内普为刚才的逼迫感到一丝微乎其微的后悔，很快又被他亲手掐灭，斩钉截铁地说：“会。”
然而这个“会”里有多少水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会？”阿塞斯想起那只黑豹，“真的会吗？同样的誓言你也能立下？”
斯内普有一瞬间的哑然。
阿塞斯没等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不能，因为你一直都抱着拥抱死亡的心态去面对伏地魔，我说的对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心知这个誓言要是他不发，阿塞斯也不会发了。
他用力咬了一下唇上的伤口，无视内心鼓噪的抗拒，逼自己字字清晰发誓：“我保证为你活下去。”
阿塞斯心口前所未有地冷。
他惨然笑出声。
“你真的很狠心，西弗，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要狠心的人，你怎么能用我的名义发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斯内普自虐地听着阿塞斯的话。
他自知理亏，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逼迫阿塞斯做，同样的发誓，他也没给过阿塞斯选择的可能。
但是他不后悔。
阿塞斯为了他已经舍弃了最光明的未来，不能连性命也舍弃。
“我很抱歉……”
还是抱歉，阿塞斯凄怆而笑。
“好，我答应你，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会活下去，这样够了吗？”
得到想要的答案，斯内普本应该开心，可是没有，反而他满脑子都是阿塞斯宛如濒死天鹅悲鸣的声音。
“阿塞斯？”
阿塞斯沉默地翻过身，疲惫道：“睡吧，明天我会给你想要的誓言，无论以什么样形式都可以。”
近在咫尺的温度抽离得毫无征兆，斯内普的手颤了一下，不安地抬起来，隔着一点距离落在阿塞斯的肩胛骨上，不是很熟练地询问，“阿塞斯，你生气了？”
“……没生气。”阿塞斯叹息，勉强保持没那么冷、冲的语气，“睡吧，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冷静。”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斯内普无措地抿了抿唇，试探性靠过去，学着阿塞斯之前的样子搂住他的腰，把头抵在两道肩胛骨之间。
“你可以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