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轩咽了口吐沫，虽然他觉得华老先生不至于骗自己，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王都宫殿的八品术士只能给赵晓楠续命百天，这其貌不扬的老人居然能做到无限续命，说出去也太惊世骇俗了。
青年悄悄把手收到身后，掏出真言之石。
“华老先生，我朋友真的能活一年吗？”
老头弯着腰查看赵晓楠的气色，头也不回的说。
“差不多，总之你过十来个月再找我一趟，肯定不会有事。”
风子轩把真言之石掩在手里，偷偷瞟了一眼。
白光，是真话。
他当即收了小石头，不再有任何怀疑。
这老头也太可怕了……
华老先生扭过头：“她现在经脉稳定，可以休息了。”
“您看要不要补充气血？”
“不用，就正常的吃饭睡觉，但是不要劳累。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加一些温补的食材，我觉得用不着药补。”
老头把手里的银针细细收好，盖上木箱子，竟然准备走了。
风子轩有些疑惑：“华老先生，她刚才不是流了很多血吗，真不用吃点药？”
“那点血没多少，只是看着吓人。”
“哦哦，好的。”
老头把木箱子背在身后，见他不是很放心，于是笑着说。
“这样吧，我一会给你开个方子，你给她加一点温补的药材，其实吃不吃都无所谓。”
风子轩赶紧道谢，将老先生请出去。
吴老狗还在门口充当守卫，见到二人出现，汪汪叫了两声。
老头瞥了一眼，嘿嘿一笑：“你这狗气色倒是挺好的。”
风子轩也乐了：“那肯定的，平时都喂它吃肉。”
吴老狗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汪汪，它在识海中向风子轩传音。
“怎么样了？”
“赵晓楠好了不少，你在这守着，我送老先生回去。”
风子轩带老头上了车，一溜烟开下山。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自身后撒来，将跑车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那抹金光自车窗洒进来，把老先生照的犹如得道仙人。
“华老先生，恕我冒昧的问一下，不知道请您出手一次应该——”
青年话没说完，就被老头打断。
“不用给钱。”
“啊？！”风子轩有些急了，“华老先生，那怎么行啊？”
“我也不缺钱。”
风子轩有些迷茫，却听他解释道：“这些年我不光给守灵人治过伤，也给不少达官显贵开过药。”
老头笑着，脸上的胡须一抖一抖的，皱纹也舒展开来，似乎行医救人才是真正让他开心的事情。
“那些人出手阔绰，钱和金条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送。”
风子轩听的眼皮直跳，他自然明白赵晓楠的几千万和那些上位者的家产根本没法比。
但是他肯定不能让老先生白白出手，那也太不是个人了。
“华老先生，您需不需要天才地宝，或者灵丹妙药？我在守灵人里还算有点地位，您只要开口我一定给您找来。”
老头想了想，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什么天才地宝，要那些东西没用。”
风子轩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只付出一个口头上的人情啊……
边上的老人忽然说道：“对了，确实有一件事情。”
“您请讲。”
华老先生沉吟片刻，悠悠开口。
“我祖上曾经传下四篇经文，或者用守灵人的话叫做功法。先祖就是凭借它们走南闯北，行医问道，将体内的真气修炼的登峰造极。”
风子轩安静的听着，心里估摸着是经文丢了这类事情。
老头叹了口气，兀自说道：“那四篇经文唤作《九阴》《九阳》《合道》《天地》。”
青年眉头一挑，合道？听着好玄乎。
他看过的一些史书里似乎出现过这两个字，就是不知道老先生说的合道跟它们是不是一个意思。
“我的曾祖父在民国时期落难，逃亡途中遗失了后两卷经文，至今找不到下落。”
风子轩点点头，看来是自己想的那样。
几千年的传承难保会出现岔子，更何况是这种一脉相承的家族。
“华老先生，我不敢保证能找到，但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头扭过脸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好，有心了。”
风子轩开着跑车进入市区，车流量逐渐大起来，速度也慢下来。
高楼大厦挡住了晚霞，于是老人的侧脸在金光中若隐若现。
“对了，华老先生，您说的后两篇经文有什么特征吗？”
“有的，你只要看两点。”
老头沉声说着：“一是字迹。我不好形容那种感觉，总之非常玄妙，单单看着那些字似乎就要灵魂出窍，很是诡异。但你只要顺其自然，真正的沉浸其中，那感觉反而会助你领悟经文奥妙。”
风子轩点点头，暗暗记下。
“其次，我曾祖父曾经说过，那两篇经文记载的文字根本无法转述出来，他当时试过很多办法，都失败了，只有看到经文原文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的奥秘。”
青年有些惊诧，这东西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人皇传承？
老头又叹口气：“如果找不到《合道》《天地》两篇经文，我们这一脉的后人永远只能达到我现在的高度，再难有所长进。”
“华老先生，我明白了，您别担心，总会找到的。”
老人看着窗外，眼底倒映出金色光辉：“是啊，我还有孩子，我还有孩子的孩子，总能找到的。”
风子轩点点头，既然华老先生能看的开就好。
老头忽然闭上双眼，那抹晚霞的倒影也随之消失。
“只是苦了这几百年来的那么多人啊，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风子轩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许这就是医者仁心吧……
青年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还在世俗红尘中无法自拔，也体会不到老人心中的那份情感，只能出言宽慰。
华老先生默不作声，不再说话，风子轩也止住话头。
进了闹市，喧嚣的烟火气息冲进车里，把华老先生的思绪从远处扯回。
“唉，我跟你说这些作什么……”
老头笑着为自己解释两句：“人到了暮年，就喜欢说这种话，你不要在意，只是些糟糠之词罢了。”
风子轩赶紧说道：“哪里哪里，您说的话于我受益匪浅。”
二人都把刚才的忧愁抛在脑后，继续谈笑风生，不多时便回到了京华大药堂。
青年下了车，替老人拉开车门。
“华老先生，您慢点。”
老头下了车，甩甩胳膊腿，原地拉伸几下。
“走吧，去给你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