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眨巴眼睛，看看脚边溜走的小蛇，真是山神大人与那小子的事，它凑什么热闹？
转眼，扑棱几爪子，追蛇去了。
我回到殿内，仍心有余悸。拍拍心前区，干嘛！跳得那么慌乱，又没做亏心事！
我得躺会儿，那张脸在脑海中笑得的意，我就不明白了，他当时在湖中给我下蛊了吗？
第二日清晨，雾气弥漫，旭日东升，云层微微晕开一片粉红，山间积雪微微化开，翠竹点点往下淅雪水，山间化不开的寒意，
江礼裹着厚袄，来到我殿门前，迟疑片刻。
轻轻试探往里推门，门也就轻轻往里打开，江礼唇角上扬，眼中担忧消散无疑。岳垚，昨日的话果然是说着玩玩的，岳垚怎么可能真的疏远于他。
入了殿，江礼本想掀开帘子，进去叫人，可转念一想，在帘幕前站定，“岳垚，岳垚，岳垚~”一声接着一声。
我从床上猛然惊坐起，浑身鸡皮疙瘩，果然，我受不了身边有个大人用甜腻腻的语气喊我，突然有点后悔。
怎么咯，我不能讨厌吗？望向帘帐外伫立以待的身影。
我有气无力的，“又怎么了？不是跟你说过了？长大了，不要随意闯我的大殿？”甚至说到最后有几分责怪为难。
江礼，站在那里，僵住了，内心，岳垚待他终究是不同了，或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声音里忍住了难过，从昨日里开始，绵延到现在的愉悦心情，从这一刻开始，烟消云散。
“哦，岳垚，你昨日与我说，要送我下学堂。”
是了，答应他的事，要做到的。
“好，你去外面等我！”
“岳垚，”江礼欲言又止，
“什么事？”
“我想，下山的话，就住在人间，求学嘛，终归是来回麻烦！”
他说的，我很想满足。
但是我看了体内开始衰竭的灵气，为了多陪它们几百年，真的要尽力缩小灵力覆盖范围了。
他不回来，怎么行！几天或许没事，长时间得不到灵力蕴养，那具身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不行，你要回来，如你小时候去学堂一样。一定要回来！”
他没在说话，内心的难过莫名少了几分，岳垚还是不讨厌他的。
江礼，转身就出了殿门。
不待多时，江礼与我一起下山。
走到山下那条小道，我回头望了一眼，狠狠心，彻底踏出去出了山。
山上的小世界一点点塌陷。山里的一切生灵都失去了灵智。一时间之间，山上寂静极了，大家都变成了普通的动植物。
我又不是不回来。我回来它们就都会恢复了。
见我回头，江礼也回头看上山上，一切都如常，只是“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到了山下，他看一切都很新奇，这个看看摸摸，几次拽不住他的衣袖。我冷笑一声，拽不住是吗？这个世界没有我拽不住的。
趁他蹲弯下身子把手伸进水缸的时候，我走到他身边。
拽住他宽大的袖子，在手中卷了几圈。袖子缩紧到他的手腕，皱巴巴一团。
他说是抓鱼，实际上，手指在鱼背上轻轻划过，搅动着鱼缸中的水，鱼腥味四处乱窜，他并没有要抓的意思。
摊贩上的小贩，本来笑目盈盈，久见他没有要买的意思。
当下收了笑，手中的鱼篓象征性的往这边挥挥，口中嫌恶，“不买，别摸我的鱼，等下摸死了，你要吗？”
要我是鱼贩，定要嘲弄他一番，不买滚啊！装什么？挡着我做生意。一个大人装什么童真？
是不是，下一刻要，眨巴眨巴眼睛，鱼好可怜，要被你们吃掉，而且还这么冷。
我呸，死不要脸。
江礼停了手，左手从鱼缸里拿出，白皙如葱段的手指，泛着红，指尖滴着水！
那双绿色的眸子早就变幻成黑色，
深不见底的墨色里，仿佛下一刻有岩浆迸出，鱼贩被看得心底发毛。
声音有几分颤抖，强撑着怒颜，挺挺胸膛，“干嘛，我说错了？你要买。”
江礼恶狠狠的继续挑衅，“当然不买。买的话，我还跟你生气？不正是你之言，正中我下怀。”
我悄悄把衣袖往回绕，松了他的衣袖！咳，拽不住，便拽不住吧，这小子什么时候成疯子，也不通知我一声。
鱼贩被气得跳脚，面色赤红，当下顾不得害怕，鱼篓朝江礼脸上投来。
我急步后退，转身往前面巷子遁入。
我在巷子等了片刻，江礼缓缓走了进来，一见我，就张开手向我，撇撇嘴。声音透露着委屈。“岳垚，抱抱，呜呜，我被打了。”
我表情一凝，“是我没教好你！”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头发上带着些许水草，脸上有几点淤泥，一身鱼腥味的江礼，
后实在忍不住后退两步，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弯下腰，扶着墙边，出气不赢。
“所以啊！你干嘛这样去招人家！”我断断续续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江礼，还不是那时脑海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
他在卖他编织的蛐蛐，可是蛐蛐是散落在地的，被站在他面前的人，踩在脚下的，那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似乎很爽啊，那样做！
他摇了摇头，转换话题，“岳垚，我买鱼了哦！”他变戏法一样把鱼变了出来。
我探头一看，不是说不买嘛？
“怎么？买了放生？”
“不，送给夫子讨好他！花了钱的。”他低着头，眼神朝我拱过来，像小狗一样。
我靠近他，捡去他发间的水草，嫌弃的“啧，又不是没法术，不能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吗？”
手一挥，他衣裳变得干净。
江礼笑嘻嘻的，把衣袖缠在我手里，“抓好了，别松！”
手中柔软的布料，边走边问“鱼贩还生气吗？”
江礼摇摇头，“当然不，我道歉了。”
此刻我却不满起来，“道歉干嘛，他说话也不好听。而且他还打你了。”
“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这么多年人间还没看腻吗？”
“因为，这是第一次用长大后的身躯来接触啊！”
“不一样么？”
“不一样。”
“哪不一样。”
“嗯，感觉不一样。”
……
长大看岳垚，也，不一样。江礼。
寻了好久，终于看到，“苑学府”，我松了江礼的衣袖。
江礼也整理整理衣袖，端正身姿，
走上台阶，说明来意，门口的人通报后，
一身穿白色学子服的少年迎面而来，双手做礼，“是来求学的！”
江礼，点点头，
少年一笑，伸手“那就请随我来！”
“还请教，兄台姓名？”
“江礼”
“江兄，身边这位是，夫人？”
我先开口，“这是犬子！”
江礼只得“家母！”
少年笑笑，“令堂真年轻！”
江礼继续面无表情的，“父亲的续弦。”
我扯出几分笑意。
少年，不再开口，就差说一句，你们家真乱！
绕过假山，绕过池塘，走过木廊。
终于到了，这里还是有点大的，不过比起山上就比较小了。
也不知道怎么容得下这么些人。
我四处打量走动。